輯五 上帝讓他變成蝴蝶 11
很多人將孤獨與寂寞混為一談。其實,孤獨是一種物理狀態,指單獨一個人;寂寞則是一種心理狀態,指無所歸屬、空虛、被棄的感覺。讓人感到痛苦的是寂寞,而非孤獨。有人在孤獨時不僅不寂寞,還甘之如飴,因為他們為孤獨找到了比「別人」更好的伴侶。
科學家愛因斯坦說他是「一匹獨羈的馬,無法和其他馬拴在一起工作」,他那石破天驚的相對論,就是無數個夜晚獨自坐在書桌前的孤燈下閱讀、思考、演算的結果。藝術家畢卡索在畫畫時,也是將所有的人都鎖在畫室門外,因為他說:「只有偉大的孤獨,才能完成嚴肅的工作。」
幾乎所有偉大的心靈都將閱讀、思考和工作當作他們孤獨時的好伴侶,這三者常互為表裡,彼此相關。即使將發明發展成團隊工作的愛迪生也認為「偉大的思想總是在孤獨的時刻浮現」。這種孤獨充實而忙碌,根本無暇讓人感到寂寞。
美國作家梭羅在二十八歲時,因為聽到自己生命的鼓聲,而離開世俗的工作和人群,到華爾騰湖畔蓋了一間小木屋,過遺世獨立的生活。他在《湖濱散記》裡說,他一點也不寂寞,因為他每天拜訪自己,像哥倫布般在自己的心海中航行,去發現自己心靈中的新大陸。
人人都有一個最好的伴侶──自己,孤獨正好可以在無人打擾的情況下,提供我們與自己過甜蜜生活的機會,讓一切聽從自己性靈的需求與生命的節奏,在和自己的傾聽與交談中,進一步認識你在這個塵世最該認識的人──你自己。
唐朝詩人王維在歷經人世滄桑和宦海浮沉後,開始嚮往回歸大自然的生活,他的五言絕句「獨坐幽篁裡,彈琴復長嘯;深林人不知,明月來相照。」還有「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雖然都是獨來獨往,卻給人一種安詳、空靈、超脫的自然美感,讓人心嚮往之。
自然不僅可以成為我們的好伴侶,更是我們的來地與歸處。在孤獨時走進大自然,正可以洗滌我們的塵慮,像回到母親的懷抱中,還我赤子之心與本來面目。
但不管孤獨多甜美,我們還是需要社會。事實上,梭羅在華爾騰湖畔的隱居也不過兩年多而已,我們需要的不是永遠孤獨或逃避孤獨,而是在孤獨的時候為它找個好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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