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多前,《國語日報》文藝版主編王秀蘭忽然來信,邀我到「方向」專欄寫稿。想來大概是因為我過去有兩三本著作跟青少年勵志有關,其中有幾篇還被選入國中與國小的國語文課本中,在外有些虛名,所以受到青睞。雖然我當時正在寫些較適合中老年人看或較冷僻的東西,但也欣然答應邀約,除了想變換題材,做為個人寫作的調劑外,主要還是因為這些年來,我對青少年有了較具體而深刻的看法與感情。
自從兒女成年出國後,雖然眼前與身旁不時有青少年出沒,但因為缺乏互動,老實說在我心目中,他們都只是「模糊的存在」。最近幾年,我因為經常受邀到高中、國中、甚至小學對學生演講,才與青少年有了較頻繁而且直接的接觸,在幾百個人的演講會場裡,雖然有人昏昏欲睡、有人心不在焉,但總是能看到一些專注的臉孔與期盼的眼神,似乎渴望我能帶給他們一些東西;而在隨後的提問裡,也總是能聽到幾個讓人莞爾又訝異的問題,希望我能為他們解惑。這些經驗拉近了我和青少年的距離,他們不再是模糊、抽象的存在,而是有思有感、可親可愛的具體對象。
他們就是你們,也是以前的我(我在台中一中讀書時,也經常坐在禮堂裡聽一些老頭子演講)。每個時代、每個社會、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永恆的少年」,你們就是「他」在當下的顯影。你們喚醒了我的青春記憶、我在青少年時代有過的種種憂歡;雖然你們正青春年少,但很快就會告別它,而邁入成年;雖然我已白髮蒼蒼,但我心中那個「永恆的少年」依然健在,如果有機會,「他」渴望能與你們共度一些美好時光。
就是基於這樣的心思,而使我欣然在《國語日報》寫了兩年的專欄。雖然所有的文章都是為「永恆的少年」──當下的你們而寫,但我所「認為」青少年會喜歡或需要知道的,跟你們真正「想望」的顯然會有些差距,我只能「設身處地」盡力而為,不過我還是想說明一下我寫這些文章的最大用意:我覺得「永恆的少年」除了指人生的一個階段外,更代表一種心態──充滿理想、熱情、活力、喜悅、不斷追尋、希望做出一切的心態;但它並非與生俱來,而需要學習與教育。蘇格拉底說:「教育是點燃一個火苗,而不是填滿一個容器。」我寫這些文章,不是想「塞」給你們什麼東西,而是希望能「點燃」你們理想、熱情、活力、喜悅與追尋的「火苗」。點燃火苗需要火種,我提供給各位的火種,有可以做為學習榜樣的典範人物,有發人深省的寓言故事,有信而可徵的研究報告,雖然品類繁多,但都是期待你們能從中聽到一些召喚,受到某些啟迪,看到幾個許諾,而點燃自己生命的火苗,在它的照耀下,去發揮個人的潛能,實現自己的美夢。
文章在報上刊登時,因受篇幅限制,每篇不到六百字,現在結集出書,除了增添內容,讓它們更周延外,並做了分類,重新安排順序,希望讓大家讀起來較有一個脈絡感。在刊登期間,有不少老師影印文章供學生閱讀,聽說還要寫心得報告,我很感謝他們的分享與用心;也聽到一些學生說:「讀你的文章對作文很有幫助!」我覺得在考試時作文得高分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做人」,我文章裡提到的很多人與事、觀念和做法,不是只給你們「作文章」用的,而是要真正落實在生活裡。如果你們覺得不錯,那就要身體力行。
王溢嘉 二○一三年八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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