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0441 不與是

　　無花寺裡種有很多牡丹花。

　　有人說，因為無花，所以才種了花；有人說牡丹是花之王者，不屬於尋常之花；有人說對修行的和尚來說，眼中雖有花，心中實無花。

　　當蘇三來到無花寺時，牡丹正盛開，幽香如縷。但讓他更感興趣的坐在覺悟之樹下的那位老和尚，他容貌清古，慈眉善目，正怡然地吃著餅，身邊小凳上還擺了一盤餅。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和尚從覺悟之樹下經過。

　　「你想不想吃餅？」老和尚問。

　　「不！師父，我不要吃。」少年和尚答。

　　「很好！很好！」老和尚繼續吃他的餅。

　　不久，一個二十七八歲的青年和尚又從覺悟之樹下經過。

　　「你想不想吃餅？」老和尚又問。

　　「是的！師父，我想吃。」青年和尚答。

　　「很好！很好！」老和尚拿塊餅給他。

　　蘇三感到好奇，自己走到覺悟之樹下，問說：「為什麼兩個徒弟說『不』和說『是』，師父您都說『很好』呢？」

　　「小徒弟正值青少年階段，反抗心強，他以說『不』來表示他自有主張，不想跟我一樣或者受我擺佈，這是他追求自由與獨立自主的表現，所以我說『很好』。」老和尚說。

　　「那第二個徒弟呢？」蘇三又問。

　　「那個大徒弟以前也老是說『不』，經常跟我唱反調，但現在他有了些道行，知道一再說『不』，甚至為說『不』而強說『不』，只是一種盲目的、幼稚的自由，而開始有選擇性地對我說『是』，這表示他能以更成熟、更自在的方式來表明自我，有了更高層次、更和諧的自由，所以我也說『很好』。」

　　老和尚說著，又拿起一塊餅，問蘇三：「你想不想吃餅？」

　　「啊？這……，不！」蘇三有點恍惚地說：「我是說我不餓。」

　　老和尚露出一個謎樣的笑意，對蘇三說：

　　「如果你想自在飛翔，你就要學著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