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0424 霧裡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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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失落地的第二天,蘇三和一個經常來此釣魚的房客,到附近的溪邊垂釣。

釣魚客釣到了魚,就在旅館裡請廚師料理,見者有份。蘇三昨天晚上就吃了他提供的沙鍋魚頭,相當鮮美。其實蘇三沒釣過魚,他之所以同行,純粹是為了嘗試一些新的經驗。但當看到對方所釣起的一尾活蹦亂跳的大草魚,等一下就要成為他們的盤中餐時,不禁有些手軟。

「這些魚就是貪吃餌才會上鉤,怪不得誰!」釣魚客很自在地說。

蘇三忽然覺得對方有些殘忍,但想想自己平日所吃的魚不也是別人所釣、所抓的嗎?所謂「眼不見為淨」,自己的「慈悲」大概也是經不起考驗的吧?

當釣魚客又釣起一尾魚後,他說:「好了!好了!其他的就放牠們一條生路吧!」                                    在收拾釣具時,白色的薄霧緩緩降臨青翠的溪谷,霧中忽然傳來一串甜美的歌聲,宛如黃鶯出谷。他們於是循聲而往。

一個少女蹲伏在一窪靜水邊,一邊看著水黽在水上曼妙滑舞,一邊唱歌。蘇三和釣魚客駐足傾聽,一曲終了,他們拍手:「妳唱的歌真好聽。」

少女忽地抬頭,蘇三看到的竟然是一張粗礪、甚至可以說是醜陋的臉。他一陣錯愕,極度失望,心裡直呼:「為什麼那麼甜美的歌聲是來自這麼醜陋的容顏?」

少女似乎從他的表情窺知了他的心意,慌忙起身,遁入霧中的樹林。

霧越來越濃,蘇三和釣魚客往旅館的方向默默地走著,好像各有心事。

過了許久,釣魚客說:「你知道嗎?有著悅耳歌聲的夜鶯,長得一點也不美麗。一般說來,能發出悅耳歌聲的鳥類,羽毛通常都很樸素,而且多半隱身在不容易被看見的樹叢裡。﹂                             蘇三覺得那個少女就像夜鶯,他為自己的魯莽反應感到後悔。

「我聽說,在多霧的地方,花也開得不怎麼嬌豔,但卻會散發出一股迷人的芬芳。」釣魚客繼續說。

「當然,說迷人不太對,其實是為了吸引昆蟲來傳播花粉。在多霧的地方,視覺並不重要,芬芳的花比嬌豔的花更經得起考驗,也更讓人讚賞。」

蘇三覺得那個少女就是在霧中散發芬芳香味的花朵,而這個釣魚客就是一個見多識廣、慈悲為懷的賞花者。

於是,他再度懷想,讚嘆:「何以這麼醜陋的容顏能發出那麼甜美的歌聲?」

但願自己能化身為腰間繫著花粉籃的仙童,再度去探訪那芬芳的花朵——歌聲曼妙的少女,向她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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