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0166 巨石像般的臉龐

　　耶穌說：「凡是去尋找生命意義的人，必將失去它。」

　　有一座山，山上都是巨大的岩石，有關單位請了石匠，將它們雕刻成一個個巨大的偉人頭像。有一個住在山下的人，他日復一日看著山上那些巨大的頭像，但他不知道他們是誰，也從沒有想過有一天要像他們，或者像他們一樣被雕在巨岩上，他只是在經過他們腳下時，若無其事地看著而已。有一天，他死了，人們去看他，發現他的容顏竟已如山上那些巨石像的臉龐般莊嚴而高貴。

　　這是霍桑在他的小說〈巨石像的臉龐〉裡所說的令人深思的故事。

　　我們可以將「巨石像的臉龐」視為生命意義的象徵，生命意義的獲得並非刻意為之，而是自自然然地水到渠成。耶穌說：「凡去尋找自己生命意義的人，必將失去它」，正是這個意思，它是生命中的一個弔詭。

　　一個人若太專注於自我，結果是失去了自我，一個出發去追尋自我的人，往往也是開始失落自我的人。唯有忘掉自我，以「全部的我」去對「外在於我」的人或事做反應時，我們才能有一個「自我」，而我們真正的唯一性也才能浮現。

　　霍桑小說中的那位主角，他的「自我」沒有一個既定的形象或目標，他只是忘情地投入，全心地觀照那些石像。他不刻意要成為那些石像，但他的臉龐在不知不覺間，卻已自然地肖似那些石像。

　　「自我」跟「生命的意義」一樣，都不是關起門來，廢寢忘食地思考就可以「發明」出來的，而是要靠我們走出家門，到廣闊的塵世中去「發現」的。所謂「意義」乃是對「關係」的詮釋，生命的意義恆存在於個人與他人、個人與社會及個人與宇宙的關係中，因此它必然是外在於我的。

　　所謂「自我」或「生命的意義」，都是來自外在的人或事對自身的「映照」。從它們身上，我們才能發現自己生命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