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篇 性愛糾葛中的滄桑 7
「基因的可信度」讓不少丈夫對妻子產生非理性懷疑。
秦始皇晚年行巡天下,曾在會稽立石刻:「飾省宣義,有子而嫁,倍死不貞。防隔內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誠。夫為寄豭(意為淫於他室之奸夫),殺之無罪。」後人不僅因此認為秦始皇注重男女貞潔,還覺得這是在反映他的切身之痛:傳說他並非秦莊襄王的骨肉,而是呂不韋在他母親身上所留的種;秦始皇登基後,呂不韋又和已當太後的母親重拾舊歡,甚至還提供壯男嫪毐給太後,最後奸情爆發,秦始皇殺死嫪毐,將太後打入冷宮,把呂不韋免職他調(後飲鴆自殺)。
秦始皇的故事讓人想起莎士比亞名劇《冬天的故事》:西西裡亞國王裡昂提斯懷疑王後和經常來訪的波希米亞王有染,嫉妒像惡魔般啃噬他的心靈和理智,他慢慢「相信」自己戴了綠帽子,先是懷疑王後現在肚裡的孩子「不是他的」,然後「發現」小兒子的容貌有點像波希米亞王,在「認定」自己並非兒子生父的推論下,他傷心欲絕,也越來越狂亂,最後派人暗殺波希米亞王,囚禁自己的妻子,兒子和後來出生的女兒也相繼踏上死亡之路。
秦始皇心頭的疙瘩「他是我的生父嗎?」跟西西裡亞王內心的疑慮「他們是我的骨肉嗎?」其實是一體的兩面,反映的是生物學上的「基因可信度」問題。對一個母親來說,她所生的孩子必然是她的骨肉,其基因可信度是百分之百;但對一個父親來說,可信度卻並非百分之百。在過去,對女性貞潔嚴厲的要求,固然是在過度運用男權,但也有阻斷被他人「播種」,增加妻子所生子女含有自己基因可信度的生物學因素(在父系社會裡,若由自己辛苦撫養長大,並讓他們繼承權位和財產的子女竟是「別人的種」,對一個父親來說真是情何以堪?)
它也說明了為什麼很多男人在懷疑妻子「不貞」時,會變得失去理智、無法控制,因為這種情緒反應有生物學因素。英國的實驗顯示,當男人懷疑妻子與別的男人有染時,他在和妻子作愛時會射出比平常信任妻子時「更多的精子」,彷佛是要和可能的競爭者從事「精子競賽」,「霸占產道」,減少妻子被別人播種的可能性。這樣的「精子競賽」當然也是不自覺、無法控制的。從這個角度來看,也許能讓我們對某些丈夫對妻子的非理性懷疑增加一些同情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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