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篇 愛情撞擊出的火花 17
戀人喜歡發誓，因為在潛意識裡知道愛情難以持久。
熱戀中的男女喜歡對天發誓，誓言「海枯石爛，此情不渝。」聽起來實在會讓人感動得熱淚盈框，不過從心理學的角度來看，這其實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一個母親熱愛她的子女，卻絕不會對兒女發誓說：「地老天荒，我對你的愛永遠不會改變。」朋友之間相知相惜，也不會信誓旦旦地說：「山高水長，我對你的情誼比山還高，比水還長。」但一般說來，親情和友情卻比愛情來得更持久，也更經得起考驗。為什麼戀人間特別喜歡海誓山盟呢？也許在潛意識裡，他們知道他們的愛情可能「無法」持久，所以就拼命用誓言來增加自己和對方的信念。事實上，所有必須發誓的事情都是難以做到或疑點重重的。
雖然世間的確有不少堅貞不二、甚至以身相殉的愛情，但更多的愛情誓言卻像莎士比亞所說：「和堂倌嘴裡的話一樣靠不住，他們都是慣報虛賬的人」，他這種形容讓人想起辛棄疾的《南鄉子‧贈妓》：「別淚沒些些，海誓山盟總是賒」。為什麼愛情誓言會像歡場中的話語般虛假呢？辛棄疾接下來的「今日新歡須記取，孩兒，更過十年也似他」給了我們答案：一是新歡，一是時間；而新歡總是在發誓後的時間裡遇到的，所以最基本的原因還是時間。
在花前月下，不少戀人喜歡指着月亮發誓，莎士比亞卻勸人「不要指着月亮發誓」，因為月亮會隨着時間的推移出現「陰晴圓缺」，指着月亮發誓就表示你的愛情很可能像月亮般「變化無常」。的確，時間會耗損戀人間的熱情，磨鈍戀人間的新奇；時間使戀人無法再持續偽裝下去，時間使兩個人都發生了改變；而更常見的是，時間使原本信誓旦旦的戀人遇到了更迷人、或者更新鮮的異性。
王爾德曾語帶嘲諷地說：「愛情這東西真奇妙，男人要是愛上一個女人，就什麼事情都願意為她做，除了繼續愛她」，但女人也好不到哪裡去，拉羅什福柯以同樣的口吻說：「女人對她的第一個男人總是忠貞不二──除非出現第二個男人」，當出現一個更讓自己傾心的異性，新的愛情熱焰再度被點燃時，任何誓言都可能形如「草稈」，輕易地被焚毀。
然後，再度指着月亮發誓：「海枯石爛，此情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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