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體壓力下的人性 6
讓我們聽命的不是什麼人，而是一個符號，一種關係。
東漢末年，群雄並起，漢獻帝困窘流徙，曹操特地將他迎接到自己的地盤許昌來，表面上是尊崇皇權，但實際上卻以漢獻帝的名義來討伐異己和任命人事，也就是「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封為大將軍的曹操，就利用這種政治上的優勢，迅速擴張自己的勢力。
天子是古代權威的象徵或「符號」，而臣民服從天子是一種既定的「關係」，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就是在運用這種「符號關係」。心理學家畢克曼做過一個實驗，派人在紐約街頭攔住路人，指著地上的一個紙袋，用命令的口吻說：「把那個紙袋撿起來給我！」如果這個發號施令者穿普通的衣服，有三分之一的路人會聽命於他；但如果他穿著警察或警衛的制服，那麼十個人中有九個會服從他的命令，乖乖將地上的紙袋撿起來給他。為什麼呢？因為制服是權威的象徵或符號，所以像法官、醫師、警察、神父等權威人士都會穿特殊的制服，讓人一目了然，不言而威，經過巧妙的制約，多數人在看到穿制服的人就會油然而生害怕與相信之心，增加服從度。
前面所說密格蘭的「服從權威」實驗是在學術權威耶魯大學的心理系裡進行，發號施令的是專業的心理學家，高達65%的受測者會服從命令按下最強電擊的按鈕，跟此一「雙重權威」的設計顯然脫不了關係。當密格蘭將實驗的場所改到郊區荒廢的建築中時，完全服從的比例就降為48%；而把發號施令的心理學家換成普通人後，完全服從的比例更降為21%。
實驗也顯示，每個人都有他們習慣服從的權威人士，譬如兒子聽命於父親、學生聽命於老師、員工聽命於老闆、護士聽命於醫師、信仰虔誠的基督徒聽命於牧師。在古代，文臣武將聽命的就是皇帝，曹操當時羽毛未豐，以漢獻帝的名義來發號施令，顯然比自己更具權威性，更能讓人順從。
心理學家弗洛姆曾說：「權威並不是一個人所擁有的特質（像財物或身體特徵），而是一種人際關係，一個人覺得另一個人高於自己而聽命於他的關係。」的確，不管一個人多權威，在他母親或情人面前可能就會完全失去權威性；權威只是一種關係、一個符號，它是可以調整改變的。在權威面前，我們也許不得不低頭，但很多時候，是我們自己把頭低得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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