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某天早上,一個男病人躺在長沙發上,向佛洛伊德報告他昨晚所作的一個夢:
「夢中出現兩間富麗堂皇的建築,好像是皇宮。在皇宮稍微後面一點的地方有一間小屋,小屋的門關著。我太太帶著我走在通往小屋的小路上……,到了小屋,我太太把門打開,我很快而且很容易就溜進裡面的庭院,我發現那裡有一個斜斜上傾的東西。」
病人在敘述完他的夢後,說:「我實在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作這樣的一個夢?」
「每一個夢都有它的含意,只是我們不太瞭解而已。」佛洛伊德說:「你先想想看,夢中的景物讓你想起什麼?」
「兩個皇宮間的小屋……,讓我想起巴拉格的炮臺,它們有點像。」病人說。
「你是跟你太太去過那裡嗎?」
「沒有。是我年輕時代自己去過的。」
「在作這個夢之前,也就是昨天,你有什麼特別的經歷嗎?」佛洛伊德問。夢總是以當天發生的一些經歷為材料。
「昨天嘛……,我到書店買了一本書,碰到一個朋友……,有一位女士到我家裡來,昨晚就住在我家……,」病人說出浮現在他腦中的種種經歷,然後忽然加上一句:「對了,這位女士就是來自巴拉格。」
夢中出現類似巴拉格炮臺的景物,病人的夢思顯然跟這位女士有關。
「你對這位巴拉格來的女士有什麼印象?」
「她長得很漂亮,也很豐滿……。」
「她讓你產生性的遐思?」佛洛伊德問,他覺得快要抓住重點了。
「只是一閃而過。你知道,看到誘人的女性難免……,」病人好像在辯解:「我太太就在旁邊,怎麼可能……,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
佛洛伊德微笑說:「我知道這個夢的含意了。它是願望的達成,性願望的達成。」 病人知道佛洛伊德經常將平凡無奇的夢解釋得「活色生香」,但他實在看不出自己這個夢有什麼「性」意味,他倒要聽聽佛洛伊德怎麼解釋。
「這個夢顯示你有想和那位女士從事肛門性交的願望。」
什麼?這位免太荒唐了吧?病人心想。但那位女士的確很豐滿,特別是她的兩個臀部……。
「破解這個夢的方法是要瞭解夢中所使用的性象徵。」佛洛伊德說:「夢中的那兩個皇宮,你用了『富麗堂皇』的形容詞,它們正象徵那位女士豐滿的臀部。而皇宮後面緊閉的小門,則代表了肛門。」
病人很有興趣地聽著。
「你剛剛說到你太太,在現實生活裡,你太太當然不允許你和那位女士做這種勾當;但在夢中,卻變成你太太主動引導你去和那位女士進行肛門性交。這不是你隱密而狂野的願望是什麼?」
好像也有幾分道理。但……,病人好像想起了什麼,問說:
「那斜斜上傾的東西是什麼?」
「就是陰道啊!」佛洛伊德以平板的聲音說:「在臀部和肛門前面,斜斜上傾的就是陰道啊!你的潛意識很清楚它是什麼,你怎麼反而糊塗了?」 下午,出現在診療室的是一個少婦,她患有空曠畏懼症──走到像廣場之類空曠的地方就會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手心冒汗,而避之唯恐不及。她接受佛洛伊德的治療已有一段時間。
少婦說她昨天晚上也作了一個夢。
「什麼樣的夢?」佛洛伊德鼓勵病人報告他們所作的夢,夢已慢慢成為他理解病人潛意識內涵的重要材料。
「我夢見那是一個夏天,我獨自走在一條街上,頭上戴著一頂形狀奇怪的草帽,它的中間部分向上彎,有點翹起來,兩邊則向下垂……,」
說到這裡,少婦顯得有點猶疑,接著說:「其中一邊好像比另一邊垂得更低。草帽雖然有點奇怪,但卻讓我充滿自信,而且興致高昂。當我走過一群年輕軍官時,我心裡想:『你們都不能對我有所傷害!』」
佛洛伊德覺得這個夢的關鍵在最後病人心裡想的那句話。在前此的分析治療中,佛洛伊德已經認為她的空曠畏懼症是因為她害怕在空曠之地受到不明男子的性侵犯或者誘惑。但為什麼戴了一頂奇怪的草帽,就會「充滿自信」,而覺得不會受到「傷害」呢?
「那頂奇怪的草帽,讓妳想起什麼嗎?」佛洛伊德問。
「我沒戴過那種草帽,也沒見過那種草帽。」少婦說。
「給妳一個建議,」佛洛伊德說:「我覺得那是男性性器的象徵。中間部分微微翹起,代表陰莖;而下垂的兩邊則是睪丸。」
少婦很不以為然。她不悅地說:「即使像你所說是男性性器的象徵,為什麼會戴在我的頭上?這未免太荒謬了。」
「妳沒聽過『躲在一頂帽子下』這句俗話嗎?它的意思是『找一位丈夫結婚』。」佛洛伊德解釋說:「戴在妳頭上的帽子,正象徵妳丈夫的性器。」
少婦緊繃著臉。
「這也說明了接下來的夢境,為什麼戴著這樣一頂帽子會讓妳充滿信心、興高采烈,而不怕那些年輕的軍官呢?因為妳丈夫有如此讓妳滿意的性器,妳不必渴望從那些軍官那裡獲得什麼,妳可以免於他們的誘惑,所以妳不怕他們。」
少婦忽然說:「我根本沒有說夢中的帽子兩邊下垂這回事,你的推論是錯的。」
但佛洛伊德不為所動。「妳剛剛明明這樣說,我確定我沒有聽錯。妳的否認只是在反映妳的心虛。」佛洛伊德堅持道。
少婦沉默了好久。最後好像鼓足勇氣,問了這樣一個問題:
「我丈夫的睪丸一邊比另一邊低,這是不是不正常?」
佛洛伊德微笑說:「那可能是精索靜脈曲張造成的,很多男人都如此。妳放心,它不是什麼問題。」
這正是夢中她所戴的草帽,下垂的兩邊一邊比另一邊低的來源。少婦這樣問,等於承認佛洛伊德對這個夢的解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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