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0400 自序 夢是一封寫給自己的心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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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生當中,有三分之一的時間用來睡眠,而睡眠中有五分之一的時間則是在作夢,換句話說,夢代表了「十五分之一的人生」。

  夢是有別於清醒與睡眠的「第三類意識」;不同於真實存在的「第二種存在」;它,當然也是「另一種人生」。對於這「另一種人生」、「第二種存在」或「第三類意識」,自古以來即有很多不同的詮釋,但就像對真實人生的看法般,派別雖多,仍不外乎唯靈、唯心與唯物這三種立場。

  唯靈夢觀認為經由「第三類意識」的運作,我們可以獲得天啟、神諭之類的「第三種知識」;而唯心夢觀則認為在夢這「第二種存在」裡,隱藏了我們「迷濛的心事」;唯物夢觀則主張夢是大腦這部資訊處理機的暫時性「盪機」,所謂「另一種人生」是「腦細胞不完全活動」的產物。

  這三種夢觀都各能解釋部分的夢境,但也都有所不足。筆者在撰寫本書時,將自己的身份定位為「夜間風景區的導遊員」,既然是「導遊」,理當兼容並蓄,所以對這三種夢觀我都「忠於職守」地做了恰如其份的介紹。但導遊也是人,既然是人,就難免會有私心或意識型態的作怪,所以我也必須承認,我是對唯心夢觀做了「比較多」的介紹。除了這方面的素材較多外,我還有一個比較冠冕堂皇的理由:因為我認為唯心夢觀乃是一種「人本主義的夢觀」。唯靈與唯物夢觀雖然南轅北轍,但都給人「人在夢中,身不由己」的感覺。

  也許你會說,「人在夢中」本來就是「身不由己」。但以精神分析為代表的唯心夢觀,則提出潛意識及夢運作的諸般理論,嘗試去找出主導荒謬夢境的合理夢思,重新揭示夢的「自主性」與「意義性」。它告訴你,在闇夜的「心靈電影院」裡,你不僅是「演員」兼「觀眾」,更是「編劇」與「導演」,只是你對這種編導藝術一向感到陌生而已。美國文豪愛默森曾說:「巧人讀夢,以了解自我」,但要了解自我,恐怕得先了解自己這種奇異的「夢幻編導能力」。

  與其說夢是「腦細胞不完全活動的產品」,或「神靈帶給我們的啟示」,不如說它是自己寫給自己的一封「心信」,或我們「心靈的魔幻寫實作品」。它的含意有待我們以慧心去參透。

  但就像所有的藝術作品,它的詮釋或者含意都不是唯一的。解釋它,主要是為了豐繁我們真實人生的樣貌。這也是我撰寫本書的目的。

王溢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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