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歷史,是墨汁寫成的液態偏見。 ——馬克吐溫(Mark Twan)
在人類的性歷史裡,充滿了各種荒謬的觀念與行為,並因這些荒謬而產生過不少個人或集體的悲劇。以下所錄主要取材自Reay Tannahill所著《性的歷史》(The history of sex)一書,雖然只是滄海一粟,但由此管窺蠡測,亦可見一斑。
巴比倫神殿的神女
在蘇美及巴比倫時代,妓女這個行業並不讓人覺得是一種恥辱。漢摩拉比王(西元前一七五○年)當政時,神殿裡除了有(男)祭司、傭僕、工匠外,還有不少極受人尊敬的女祭司,她們通常來自高尚的家庭。另外,還有居於「神」與「祈禱者」之間服務的「聖職妓女」,這些「聖職妓女」的真正目的何在,目前不太明瞭,但可能是起源自「生殖儀式」,而且,她們的收入似乎是神殿主要的經濟來源。
在漢摩拉比之後一千年,希臘史學家希羅多德在談到巴比倫神殿的妓女時說:「每一個當地的婦女在一生中有一次必須去神殿裡,坐在那裡,將她的身體交給一個陌生的男人……直到有一個男人將銀幣投在她的裙上,將她帶出與他同臥,否則她不准回家……女人沒有選擇的權利,她一定要和第一個投給她錢的男人一起去。當她和他共臥,盡到了她對女神的職責後,她就可以回家。」「高大而美麗的女人很快就能完成任務,回到家裡;但醜陋的女人可能要等相當長的時間……有些人等了三、四年。」
對生男生女的野性思考
近東古國對「兒子」的成見,使他們對妊娠問題特別留意。「妊娠試驗」在四千年前和今日一樣普遍,只是當時試驗的方法並不全然可信。古埃及的醫師說,將小麥和大麥的種子放在兩個不同的布袋裡,婦女「每天將尿灑在布袋上,如果大小麥都發芽,那她是會生男孩還是女孩呢?」醫師繼續說:「如果是小麥先發芽,那就會生男孩;如果是大麥先發芽,那就會生女孩(小麥的經濟價值比大麥高)。」
美索不達米亞的醫師也有他們的說法,只是不像埃及醫師那麼言之鑿鑿,他們說:「如果孕婦的前額雀斑很多,那她懷的就是男孩。」但他們對永久性不孕婦女的甄別則頗為奇特:「要曉得一個女人是否能懷孕,只需將西瓜搗碎,加上生產男嬰婦女的乳汁,瓶裝做成藥劑,讓婦女吞下,如果她嘔吐,就表示她會懷孕;如果她打嗝,就表示她無法懷孕。」
無奇不有的避孕方法
在古埃及的紙草書裡,記載了人類最早的一帖避孕處方,方法是將鱷魚糞和糊狀的auyt(是何東西迄今不詳)相混,做成棉條狀,放在女人的陰道內,也許鯉魚糞具有吸收精液的作用,或者能阻斷精液進入子宮頸的通路,但其效果如何,沒有人知道。現代的學者認為,鱷魚糞是鹼性的,反而利於精子的生存,如果用微酸性的象糞,則兼有殺精的作用。事實上,象糞在十三世紀以前一直是阿拉伯人的的「外用避孕藥」之一。
西元前一世紀的羅馬哲學家留克利希阿斯說,妓女在性交時猛搖臀部,這不僅可以為她的伴侶提供快樂,同時可以讓精液脫離「危險地帶」,「寓避孕於享樂」。
另一個道德學家普里尼(Pliny)和留克利希阿斯剛好反其道而行,他的「避孕方法」以降低性交的慾望為鵠的,他建議「用老鼠糞做成膏藥,擦在身上。」或者「野黑牛身上蝨子的血塗在小腹」。
西元二世紀的一位婦產科醫師索拉努斯(Soranus)則建議用羊毛做的「栓子」塞住子宮口,或在羊毛上摻雜被認為可以讓精子行動遲緩的糊狀物,使羊毛栓套得更緊。這種「器械」與「化學」雙管齊下的方法、效力如何不得而知,但可以說是近世避孕方法的先驅。
索拉努斯也知道,要在兩情繾綣之際停下來裝個羊毛栓,噴個收斂液是很多人礙難照辦的事,因此,他又建議事後的補救方法如下:「在性交中,當男人射出他的精液時,女性應該摒住呼吸,將身體稍為抽退一點,這樣精子才不會穿入子宮中。然後立刻起身,屈膝蹲著,打個噴嚏(讓精子流出來)。」
希臘女人的「角先生」
美里塔斯是小亞細亞沿岸一個富裕的商港,是希臘人所謂的「角先生」(olisbos)的製造及出口中心。所謂「角先生」就是「人工陰莖」。在西元前三世紀希隆多斯所寫《兩友人》的短劇裡,有兩位年輕婦女米特羅和柯瑞圖的對話,米特羅想向柯瑞圖借「角先生」,但柯瑞圖剛好把它借給另一個女伴,而不幸的,這個女伴又把它轉借給另一個朋友。米特羅在失望之際,問柯瑞圖在那裡可以買到它,柯瑞圖要她去向一個名叫西頓的鞋匠洽購。米特羅說她知道有兩個鞋匠名字都叫西頓,但對他們的「手藝」卻無法自信。柯瑞圖則對自己擁有的「角先生」之精巧大加讚賞,要米特羅自己也去訂做一支。
斯巴達軍人的「同性之愛」
古希臘盛行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愛。在戰場上,這種「同性之愛」也獲得了讚美,斯巴達的軍隊在很多戰役裡,都因為士兵們這種「同性之愛」而贏得了戰爭。柏拉圖對此曾有如下的評論:「一小撮彼此相愛的士兵,並肩作戰,可以擊潰一大群軍隊。每個士兵都不願意被他的『愛人』看到自己脫離行伍或丟下武器,他們寧願戰死也不願受此恥辱……在這種情況下,最差勁的懦夫受到愛神的鼓舞,也會表現出男人天賦的勇敢。」聞名的底比斯聖軍就是全部由一對對彼此相愛的士兵組成,轉戰三十年,立下輝煌戰蹟,最後才被馬其頓帝國亞歷山大大帝所擊潰!在最後一次戰役中,三百名聖軍都光榮戰死或受到致命的創傷。
「我以為男人都是這種氣味」
希臘傳記作家蒲魯塔克(Plutarch)曾記載統治者海厄洛(Hiero)如下的一段故事:有一次海厄洛的敵人嘲笑他呼吸的氣味難聞,海厄洛憤怒地回到家中,想要知道他的妻子為什 麼不先將這件事告訴他。他妻子天真的說:「我以為男人都是這種氣味。」這個故事也許太過誇張,但對古希臘的女人來說,她要認識丈夫、父親、兄弟以外的男人是相當困難的。一個結婚的希臘女人,甚至很少和丈夫同桌共餐,而在丈夫有客人時,更是不准上桌。
哲學與妻子的問題
西元前二三年,一位羅馬官員說:「各位先生,如果沒有太太也可能生活下去,那我們將可免除不少煩惱。但老天註定我們無法與他們和平共存,而沒有她們又無法活下去,因此,我們應該為將來的利益著想,而不要著眼在目前的安逸上。」什麼是「未來的利益」呢?在這位官員發表談話後幾十年,羅馬的哲學家西塞羅(Cicero)和他太太帖瑞提亞離了婚,當時有人問他想不想再婚,西塞羅斬釘截鐵地說「不」,他說他「無法同時處理哲學與妻子的問題」,但沒多久,他即被迫取消他的豪語,因為他的心理閃過下面這個念頭,他必須償還太太帖瑞提亞陪嫁的嫁妝,而他唯一能搞錢的方法就是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羅馬帝國對私通的懲罰
奧古斯都是凱撒大帝的義子,這位仁兄在愛上比他年長十七歲且懷著六個月身孕的麗維亞時,毫不遲疑地和他的太太離婚,理由是他太太有「道德上的荒謬」(因為她不喜歡奧古斯都的一個情婦)。但在他當了皇帝後,卻非常重視「道德」,而頒佈了懲治私通的法令,將原本屬於家務事的「私通」改為公訴罪,科以嚴厲的處罰。
這種懲罰主要當然是針對女人,如果一個丈夫發現他的太太與人私通,他就要和她離婚,否則需冒被告發的危險。通姦的太太被放逐到一個小島上,沒收她一半的嫁妝及三分之一的財產,任何男人如果再和她結婚,也視同犯罪。而她的通姦者如果已婚,也要要被放逐,但與她不能在同一島上。事實上,任何男人,只要他已婚,都有可能被認為通姦的共謀而遭受處罰,只有單身漢可以免除。而做丈夫的,如果他的情婦不是登記有案的妓女,他也可能被控以「非自然劣行」的罪名,因此,申請合法登記的妓女人數一下子突然增加很多,其中有不少是頗有名望的女人。
必須禁慾的日子
早期的基督教教父常無奈地向俗人說:「如果你覺得必要,就結婚吧!」整體來說,教會將婚姻視為是對人類柔弱的一種讓步,俗人需要伴侶、性與小孩,而婚姻能同時提供這三者。但教會又說,一次婚姻即能提供給任何人足夠的伴侶感,第二次婚姻就與姦情無異,第三次婚姻是淫亂的,第四次結婚就跟豬一樣下賤了。
在較高層次的的思維裡,教會拒絕視「性」為婚姻的一部分。從第七到第十二世紀,對「婚姻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教會一直爭辯不絕:婚姻是由儀式所認定的道德契約?或它必須由性交來確認?最後的結論是「婚姻來自同意,而非性交」,婚姻賜給一個人縱情於性交的權利(並非義務),這種權利只存在於婚姻之中。
婚姻雖然使得性交「合法化」,但有些嚴格的神學家建議星期四要禁慾,以紀念耶穌的被捕;星期五也要禁慾,以紀念耶穌的受難;星期六為了紀念聖母瑪利亞,星期日為了紀念耶穌復活,星期一為了紀念死者,也都應該禁慾,而剩下來的星期二、星期三又有很多落在節日及齋戒期中,譬如復活節、聖靈降臨節、聖誕節前四十天,聖餐日的前七天、五天或三天……也都要禁慾,如此一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性交的日子就所剩無幾了。
對「夜間遺精」的懺悔
在基督教早期的思想裡,生育後代使「性」成為神聖的行為,而且需在婚姻之內行之。為了讓性「淨化」,夫妻行房的次數是越少越好,肉體的愉悅也是越少越好。
任何與生育後代無關的性行為都被視為是墮落的、污穢的、有罪的,需接受各種不同形式的處罰。譬如「夜間遺精」(一稱「夢遺」),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但因為它顯然與「生育」無關,所以在當時被視為是有罪的,而且是牧師們需經常處理的一種「罪」,因為它實在太普遍了,連接近上帝的教士有時亦難倖免。
「夜間遺精」如果是「無意的」,當事者需立刻起身,唱七篇懺悔詩,第二天早上再補加三十篇。如果是在教堂裡睡覺時夢遺,罪加一等,需吟誦整個詩篇。但這還是比較輕的處罰,另有一種處罰是,一般人的夢遺若非出於己意,禁食七天;若「用手協助」(手淫),則禁食二十天。教士若在教堂裡遺精(用手協助),禁食三十天,主教則禁食五十天。
騷擾淑女的「夢魔」
「色慾幻想」在中古歐洲是一個相當有趣的問題,因為當時社會上如瘟疫般流行著「夢魔」的怪現象,女性碰到的男夢魔稱為incubus,男性碰到的女夢魔稱為succubus,夢魔會在夜間侵入生人的床鋪和他(她)作愛。早在九世紀,有一位大主教就記載夢魔有時候會化身成女子所愛的男士,讓女子受騙失身。他也提到有一位修道女飽受夢魔的「折磨」,最後由牧師驅魔後才告平靜的事例。但以前只是散見性的,到十二世紀,夢魔騷擾的案例卻一下子多了起來,而成為編年紀事錄裡的主要大事。伯納德記錄了一個特別棘手的夢魔事例,有一位女士夜夜受到夢魔的騷擾達六年之久,夢魔在她身上取樂,而不致於吵醒她的丈夫,祈禱與朝聖都沒有任何效果,最後,伯納德叫他的僚屬和那位女士同床共眠,結果,夢魔無法進到室內來,而站在門外發出可怖的詛咒。下個禮拜天,伯納德將南次地方的居民都叫到教堂來,告訴他們這個故事,然後對夢魔發出詛咒,禁止它再去騷擾婦女。歷史並沒有記載是牧師的詛咒還是將它公開化發揮了效用,但該女士此後即未再受到騷擾。
夢魔的肆虐令教會相當憂心,阿奎那及其他神學家都相信,夢魔不僅恣意在人身上取樂,牠們還會使婦女懷孕。受孕的方法相當巧妙,神學家認為,惡魔先以女夢魔的形態出現,和男子春風一度後,吸取他們的精液,然後再變成男夢魔,到女子身上取樂,而把吸收來的精液注入女子的體內。這種「人工授精」的巧思,到七百年後才真正成為事實。
但有些人則以「夢魔」做為一個方便的藉口。十六世紀的史科特在他的一本書《巫術之發現》裡,曾提到一位淑女經常被「夢魔」所擾,有一天,「夢魔」又再度光臨,和她「熱烈地作愛」,這位淑女大聲呼叫,她的同伴連忙跑進來,結果發現夢魔躲在她床下,原來是一個人。
「貞操帶」的奇想
貞操帶在十四世紀已流傳於歐洲,雖然它的別名「佛羅倫斯帶」(佛羅倫斯為義大利城市名)含意不明,但猜想它可能是發源於義大利,因為它難登大雅之堂,所以大家習慣於說它是「外國人發明的」,互相推諉責任。貞操帶的原始目的可能是為了防範強姦,在中古世紀,強姦已是一種常見的危險。對深信「女人生性淫蕩」的丈夫而言,貞操帶可說是使他安心的天賜恩物。
中古世紀的貞操帶通常是用金屬打造的,「穿」在女人的兩腿之間,前後包裹,只留下兩個小洞供排泄之用,可有效防止陰莖的插入。要打開貞操帶,需用特別配製的鑰匙,沒有這把鑰匙,就不得其門而入。多疑而嫉妒的丈夫在將妻子的陰部上鎖後,鑰匙放在口袋裡,走到那裡都沒有後顧之憂,可說是放了一百二十個心。但因為貞操帶,也產生不少以女人的不幸為題材的笑話,有一段時間,「讓渡鑰匙」一直是歐洲諷刺劇及諷世書譏剌的題材之一。
遲至一九二○年代,貞操帶(包括男用貞操帶與女用貞操帶)仍然是外科器材目錄中的一個項目,但此時,貞操帶的主要目的是用來防止自慰——其中最有名的款式是由十九世紀中葉一位愛丁堡醫師穆迪(J.Moodie)所設計的,穆迪醫師信誓旦旦地說,蘇格蘭婦女最少有半數使用「人工陰莖」自慰。這種行為是不道德也是危險的,因此有必要「穿」上貞操帶以防止自慰。在他那個時代,軟件橡皮已經問世,他所設計的貞操帶以橡皮為墊,裡面用象牙或骨做支架,比起中古世紀硬綁綁的貞操帶似乎要舒服一點。
拒絕招待異教徒的「教會妓院」
基督教對性雖採取嚴厲的態度,奇怪的是,教會對妓院並沒有站在責難的立場,而事實上也不想禁止它。雖然聖.奧古斯丁曾說妓院是骯髒、荒淫、可恥的場所,但他也說:「若將妓女從人間百態中清除,你將以色慾污染所有事物;若讓妓女混居於誠實、可敬的婦女之間,你將以恥辱和卑鄙眨損所有的事物。」聖.阿奎那則將妓院比喻成「海中的污物或皇宮裡的排水溝,如果廢掉排水溝,將使皇宮裡塞滿污物……將妓院自世界中清除掉,會使世界充滿獸姦!」因此,教會也在妓院企業裡分一怀羹,將一些漂亮的妓女聚集在它嚴肅的黑色法衣之下。
亞洲神廟兼營妓業的風氣傳抵歐洲後,在歐洲阿維格倫(Avignon)地方出現了一所「教會妓院」,裡面的女孩子部分時間花在祈禱和宗教職務上,其他時間則用來服務顧客,但只招待基督徒,猶太人和異教徒則禁止進入。據說教皇朱利十二世對阿維格倫模式印象深刻,他自己於十六世紀初即在羅馬創立了一個類似的妓院。
墨奇陶器上的黃色幽默
在南美安達斯山脈,有一個部族稱為墨奇(Moche)人,他們在西元一千年左右發展出類似三千年前西亞蘇美人程度的文明,墨奇人死後,有以器物陪葬的習俗。近年來出土了不少精美的陶製飲器,這些飲器大多為球形,嘴管朝上,下連一弧形中空的握柄,壺肚上頭刻有各種人物,其三度空間的造型獨步天下,顯示當地曾出過不少傑出的巧匠。在博物館的分類裡,這些墨奇人的陶製飲器被劃歸「色情藝術品」,因為那些陶塑的人物在壺肚上「公然猥褻」。
這些在壺肚上公然猥褻的陶製飲器,在另一方面也表現出墨奇人的「黃色幽默」,壺肚上的男女性器,有很多剛好是塑在嘴管開口的地方,你必須將嘴對著「它」,才能喝到水。
「法國病」與「唐瘡」
世界各地的男士對妓院及其他色情場所的眷顧,在十六世紀初年,隨著梅毒的流行而開始裹足不前,梅毒的起源沒有確切的答案,就像「貞操帶」一樣,大家紛紛把這種不名譽疾病的來源往外國人身上推:法國人稱它為「那不勒斯病」,西班牙人稱它為「法國病」,德國人稱它為「西班牙瘡」。它傳到東方後,中國北方人將它稱為「廣東瘡」,而日本人則將它稱為「唐瘡」。
希望女性不要因有卵巢就變得自大
從亞里斯多德時代到十七世紀,西方人一直認為精液才是孕育生命的主要成份,其實在基督教時代開始前,埃及亞歷山大港的人士已經發現女性卵巢的存在,認為它們是類似於男性睪丸,但卻不重要的器官,它們所分泌的「女性精液」聊勝於無,在品質和活力方面都與男性精液無法相比。十六世紀時,一位西班牙的解剖學家「勉強」將此一發現記載在「人體的故事」一書中,並說:「希望婦女不要在知道自己也像男人一樣有睪丸之後就變得自大」。
西方人對「精漏」的憂慮
歐亞大陸的居民有一個共通的基本看法:大家都認為精液絕不做無謂的浪費。中國人認為它會使一個人的各方面都衰弱下來,印度人則認為精液的供應是有限的,而西方人則認為浪費精液會導致各種奇奇怪怪的身體報應,所謂「浪費」同性戀、自慰及每個禮拜性交多於一次等。義大利的西尼巴迪(Sinibaldi)在一六四二年出版了歐洲第一本性學經典之作The Geneanthropeia,他在書中恫嚇說,浪費精液會導致痛風、便祕、駝背、呼吸濃濁及鼻子紅腫等。二百年後,「安息日耶穌重臨教派」的創始人懷特(Ellen White)更認為,自慰會使一個人變成殘廢與白痴。一七○七年,一位德國醫師認為「精液的耗損會帶來倦怠、衰弱、動作無力、昏沉、發熱、口乾、舌燥、腦膜痠痛、感覺遲鈍、脊髓敗壞……」,後來又有一位瑞士醫師認為自慰會導致生瘡、失明、性無能與發瘋。
到十九世紀,醫學團體開始用「精漏」(spermatorrhea)來描述夢遺流失精液的現象,畢爾德(G.M.Beard)更以「神經衰弱」這個名詞來形容上述諸症狀,當時普遍認為,一再流失精液會導致精神、肉體與道德的崩潰,最後死於「腦子枯竭」。為了避免精液的流失,醫師發明了一些特殊的裝備,套在病人陰莖的根部,防止夜間勃起及夢遺;或將電極插入病人的直腸、尿道、或插在陰莖、陰囊、大腿內側,通電刺激,避免精液流失,可謂用心良苦。
誣良為娼,脫褲審視的風波
在十九世紀,大多數國家的衛生單位但想藉管制妓女來控制性病的蔓延。在歐洲諸國,妓女須強制登記註冊,衛生單位至少可以按圖索驥,但在英美兩國,則因缺乏「名義」上的妓女,而不知從何檢查起。當時英國為維持其殖民帝國,擁有龐大的軍隊,但皇軍已逐漸受到性病的腐蝕,英國政府為了對抗性病,而在一八六四、一八六六及一八六九年,陸續頒布了「傳染病法案」,結果惹來了意想不到的麻煩。
這個法案的用意是要將已知的帶菌者自人群中隔離,及強迫在重要海軍單位內或軍事要塞十五哩內的婦女定期接受醫學檢查。因為這個法案,警方第一次覺得有必要辦理妓女登記,並決定「誰」應該被列在名冊上。這對自己承認是妓女的婦女及在尋歡場所中的顧客來說不成問題,定期醫學檢查反而可以保障他們的健康及事業。但對業餘、兼差的、或已經感染的阻街女郎而言,登記對她們並無好處,要找出這些人就顯得格外困難。警察很難在她們勾搭路人時逮個正著,因此大都仰賴市井風聲及線民的密報,結果產生很多「誣良為娼」的情事,因別人惡意陷害及抓錯的良家婦女幾乎跟真正的娼妓一樣多。
所謂常規的醫學檢查即是「脫褲審視生殖器」,因為經常誤抓,所以社會人士紛紛起來反對這個法案。結果妓院的老板和可敬的淑女產生一種奇怪的遭遇戰,妓院老板支持這個法案,而嫺淑淑女卻指責此一法案,她們說男人因其無法控制的性欲,而制定此一處罰女性的法律是不公平的,「檢查生殖器」是對婦女貞潔的一種侮辱,即使是對妓女,亦侵犯了她們的天生人權。醫學檢查想將感染的女人隔離於事無補,只是在承認且強化賣淫行業,總之,她們要求廢止這個法案。
後來,善男信女們獲得勝利,「傳染病法案」在社會壓力下,於一八八三年被擱置,而在三年後正式廢止。
社會改革者的統計學憂慮
一八三九年,倫敦警方說,倫敦只有七千名妓女,但根據「戒除惡習委員會」的報告,則高達八萬名。有一個時期,維也納是歐洲的「性都」,在一八二○年代,四十萬人口中有二萬名妓女——平均每七個男士擁有一名妓女。紐約在一八三○年代,約有二萬名妓女,社會改革者歐文曾加以計算,如果每位妓女一個禮拜「工作」五天,扣掉月經期,每天接客三次的話,則紐約成年男子有半數必定是每個禮拜嫖妓三次。一八六六年,紐約基本教義派的一位主教抱怨說,街上的妓女跟基本教義派信徒一樣多時,警方承認紐約有六百二十一間妓院。
到別處發洩性慾是對妻子的一種「恩惠」?
美國的史脫可罕博士在一八九四年宣稱,婚姻中的性行為若非心存生育子女,則丈夫無異把妻子當成他「私人的妓女」。不過當時一般人多少都同意,男人不應該在妻子身上逞其獸欲超過「絕對的需要量」——最好是一個月一次即可,如果真的按捺不住,頂多一個禮拜一次,但在月經及妊娠期間則絕對禁止。
維多利亞時代的丈夫儘管有他們的家庭壓力,但卻少有什麼社會壓力強迫他們抑制其性本能,事實上,很多丈夫認為在「別處」發洩其性欲乃是對妻子的一種恩惠,而且嫖妓甚至也有宗教上的辯護之辭。聖.奧古斯丁在冥思性問題時,得到一個結論:性行為應該是冷淡的、有計劃的、沒有任何激情的,亞當和夏娃在犯下了「原罪」之後,情欲與熱情才滲透進純潔的性行為中。十九世紀的醫師援引此說,聲稱性交過度是有害的,但如果沒有牽涉任何情感,平淡為之,則對健康並無大礙。換句話說,和妓女性交,因為既沒有愛也沒有熱情,所以一般而言,比和妻子性交較不會損壞身體,這真是一個奇怪的結論。
美國婦女道德的精緻表現
在維多利亞時代,大家鼓勵女人做優雅、純潔的「淑女」,需接受男人的保護。這種對淑女做「無微不至」之保護的措施亦包括醫學在內,婦女有病,在有女伴在場陪伴的情況下,可以請醫師來診療,但她只能指著人體模型像告訴醫師那裡在痛,醫師也只能用猜的,除非是非常嚴重的病例,否則絕不准做婦產科方面的檢查,醫學必須向淑女的貞潔讓步,很多醫師甚至鼓勵這種要命的貞潔觀。一八五二年,美國費城的一位醫學教授甚至為「美國婦女寧願忍受身體上的極度痛苦與危險,而不願將自己赤裸裸地暴露在人前」感到驕傲,他認為這是「美國婦女道德的精緻表現」。
這種態度不僅阻撓醫師做他們應做的工作,也使婦女對自己的身體及生理毫無所知。譬如「月經」即很少被提及,當時的醫師和婦女認為月經是一種不正常的東西,遲至一八七八年,「英國醫學會刊」還花六個月的時間去討論「火腿在月經來潮婦女的觸摸下會不會腐敗」這個問題。維多利亞時代的人也認為「一個有德行的婦女很少有性慾」,醫師因為平常接觸的多屬非德的婦女,因此,他們對女性性高潮及陰蒂功能的看法都是不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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