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實踐:邁向清明的人生 9
傳統修行的必要功課——坐禪
坐禪,也是傳統的出家或在家修行者平日的功課之一。它要如何進行,細節也許會有一些差別,但無非是以一定的坐姿來放鬆身體、調整呼吸,眼觀鼻、鼻觀心,或默數氣息或無所用心,或心不起念或念念不住,時間或長或短,用意都是在調心,讓紛飛的心念趨於平靜,達到精神的統一、安定與清淨。
當惠能在曹溪寶林寺說法時,神秀也在荊南玉泉寺講道,時人稱為「南能北秀」,有分庭抗禮之意。神秀曾派他的弟子志誠到曹溪來,混在聽眾中聽法,趁機查探虛實,但被惠能識破,惠能問志誠:「汝師若為示眾(如何開示眾人)?」志誠回答:「常指誨大眾,住心觀淨,長坐不臥。」也就是要不斷靠坐禪來住心觀淨,而且坐禪的時間非常久。
而由武則天派來恭請惠能上京講道的內侍薛簡,在來到曹溪後,也向惠能請教:「京城禪德皆云:『欲得會道,必須坐禪習定;若不因禪定而得解脫者,未之有也。』未審師所說法如何(不知大師您是怎麼說法的)?」
由此可知,在當時以神秀為主的北宗認為,不管是出家或在家修行,坐禪不只是必修功課,還認為不坐禪就無法得到解脫。
「住心觀淨,是病非禪。」
惠能對這種說法和做法很不以為然,他回答薛簡:「道由心悟,豈在坐也?」修行得道要靠自心領悟,執迷於坐禪是捨本逐末。而對志誠則說:「住心觀淨,是病非禪;長坐拘身,於理何益?」
對於坐禪,惠能也提出自己的一套看法。在《壇經.坐禪品》,他說:「此門坐禪,元不看心,亦不看淨,亦不是不動。」為什麼呢?因為「若言看心,心元是妄,知心如幻,故無所看也。若言看淨,人性本淨,由妄念故,蓋覆真如,但無妄想,性自清淨。起心看淨,卻生淨妄,妄無處所,看者是妄。」真心本應無所住,神秀卻說要住心;人性本淨,神秀卻把觀淨作為目標,一心想要清淨,這就是一種妄念兼執念。
惠能對坐禪與禪定的新定義
他同時也給「坐禪」一個新的定義:「何名坐禪?此法門中,無障無礙,外於一切善惡境界,心念不起,名為坐;內見自性不動,名為禪。」
惠能在這裡所說的「心念」是指妄念和執念(譬如一心想要清淨的念頭),只要能在境而離一切境,不起妄念和執念、不思善不思惡,那麼不管是行、立、坐、臥,都可以稱為「坐」,並不一定都要坐著,甚至拘泥於某種姿勢。而有時雖然心念紛飛,但只要自性不動,不受影響,特別是「見一切人時,不見人之是非善惡過患」,那就是「禪」。由此可知,惠能把「坐禪」提升到一個更活潑、自在與更符合真諦的境地。
傳統認為,「坐」能產生「定」,「坐禪」與「禪定」經常併論,惠能對「禪定」也做了新的定義:「何名禪定?外離相為禪;內不亂為定。外若著相,內心即亂;外若離相,心即不亂。本性自淨自定,只為見境思境即亂。若見諸境心不亂者,是真定也。」
這個定義跟「坐禪」其實差不多,都在強調「本性自淨自定」,修行並非要刻意費心去追求什麼,而是要恢復原本就有的清淨,不管外界如何紛擾,內心清淨不亂就是「定」。
要坐亦可,但不必執著
想要靠坐禪來成佛,更被懷讓禪師(惠能弟子)說成是想「磨磚作鏡」,不僅徒勞無功,而且根本搞錯了方向。那惠能自己坐不坐禪呢?答案顯然是肯定的,因為他的弟子神會曾問他:「和尚坐禪,還見不見?」坐禪就跟吃素、念佛一樣,惠能並不反對傳統的儀軌,甚至自己也都遵守這些儀軌,他之所以對坐禪提出新的定義和作法,除了對以神秀為主的北宗觀點提出批評外,更是在奉勸世人,不要執著於坐禪。
坐禪雖好,閒時坐坐也不錯,但不宜長坐拘身,重要的是你從坐禪中悟到了什麼?坐與不坐,其實都無所謂,只要能心悟,那麼躺著也是禪;在狂風暴雨中,能呼呼大睡更是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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