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1026 三省吾身:讓現實我更接近理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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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 在塵網裡,搭建美好的和諧 6

  美國的神學哲學家田立克說:「愛的第一個職責是傾聽。」如果你愛你的父母、配偶和子女,愛你的鄰人、同事和同胞,那你就要先好好傾聽他們,然後再與之交談。如果你也愛你自己,那麼你也應該學習傾聽自己,並和自己對話。

  自己一個人怎麼對話呢?其實你有好幾個「我」,譬如你內心有個「理想我」,而你實際表現出來的則是「現實我」,兩者之間往往有很大的差距,想要了解為什會這樣嗎?這兩個「我」之間就應該好好談一談。與自己的對話,其實也就是一般所說的「自我反省」或者「內省」,它是「完善自我」的一項重要工作。

孔子的「見不賢而內自省」

  但要怎麼自我反省呢?孔子提供我們一個非常簡便的方法:「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里仁)看到賢德之士,就激發我們內心的「理想我」,而想要效法他、跟他一樣,也就是前面所說的想要以他為自己人生的典範;看到不賢缺德的人,就要自我反省,提醒自己不能跟他一樣。

  孔子認為隨時隨地都可以做這種自我反省,而反省的項目則是「觸景生情」,看到什麼就反省什麼。這種「隨機式」的自我反省看似散亂無章,其實只要你心中常存反省之意,養成習慣,則在當下而且具體的人與事的刺激下,效果應該會比事過境遷之後,再找個清閒時間去做回憶式的反省來得好。

曾子的「吾日三省吾身」

  孔子的得意門生曾子則採用另一種方式,他說:「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學而)古人所說的「三」意為多次,曾子每天都自我反省好多次,他反省的主要有三個項目,一是在做事方面:為別人辦事是不是盡心竭力了呢?一是在做人方面:與朋友交往是不是做到誠實可信了呢?另一是在進修方面:老師傳授的學業是不是復習了呢?曾子的「理想我」當然希望這三項都做到,但他的「現實我」不見得能配合,自我反省的目的就是要檢討、勉勵「現實我」,讓「他」更接近「理想我」。

  做事、做人與進修這三個項目,跟我們前面所說的生命意義(有事可做、有人可愛、有理想可以追尋)密切相關,每個人反省的細目可能不太一樣,也許也不必像曾子那樣一天好幾次,但如果能找個時間安靜下來(譬如晚上寫日記或躺在床上入睡前),針對某些事情,讓「理想我」和「現實我」好好交談,如此持之以恆,行之有年,那必然可以改善自己在做事、做人與進修方面的表現,讓自己的生活更精進,也更有意義。

真正的反省在於知過、改過

  不管你反省什麼項目,反省的重點都應該是針對自己的過錯或不足之處。但人有一個毛病,就像孔子所說:「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公冶長)能看到自己的過錯而在內心自我責備的人少之又少,多數人在犯了過錯後,都像孔子的另一個弟子子夏所說:「小人之過也必文。」(子張)不是掩飾過錯就是找理由為自己開脫,但這樣就永遠沒有改正錯誤的機會,而成了孔子所說的:「過而不改,是謂過矣。」(衛靈公)有了過錯而不改正,那才是真正的過錯。天下沒有不會犯錯的人,要真正反省而且要想從反省中受益,那就必須找出自己的錯誤,正視自己的錯誤。

  孔子就是一個知道自己錯誤,而且勇於公開承認的人。有一次,陳司敗問孔子:「魯昭公懂得禮嗎?」孔子回答:「懂得禮。」隨後,陳司敗對巫馬期說魯昭公在吳國娶了一個同姓的女子做夫人,如果這算是知禮,那還有誰不知禮呢?他認為君子是沒有偏私的,而孔子在這件事上卻包庇了魯昭公。巫馬期把陳司敗的話轉告孔子,孔子聽了,不但不生氣,反而說:「丘也幸,茍有過,人必知之。」(述而)他認為自己很幸運,因為有人能公開指出他的錯誤,他還對此表示感謝。所謂「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在自我反省時,我們不只要勇於承認錯誤,更要樂於改正自己的錯誤。

要能「躬自厚而薄責於人」

  如果有心反省,那要反省的項目實在很多,譬如孔子說:「君子義以為質,禮以行之,孫以出之,信以成之。」(衛靈公)君子的這些行為準則就是我們應該反省的項目:你的所作所為是否以義為根本?行動時是否合於禮?表達時的言語是否謙遜?結果是否符合誠信?「理想我」的標準也許很高,看似很難達到,但所謂「取法乎上,僅得其中」,訂立的標準太高並非好高騖遠或想為難自己,而是這樣我們才能有不斷改進與成長的空間。

  有些事情看似簡單或是老生常談,但其實很難做到。譬如子貢說:「我不欲人之加諸我也,吾亦欲無加諸人。」(公冶長)這其實就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另一種說法,每個人都能琅琅上口,但孔子卻說:「賜也,非爾所及也。」提醒他不是他做得到的,正是所謂「知易行難」,它們更需要我們時時反省。這也是當子貢批評別人時,孔子會說:「賜也賢乎哉?夫我則不暇。」(憲問)的原因,與其把時間花在批評別人上頭,不如用來批評自己、檢討自己、反省自己。「躬自厚而薄責於人,則遠怨矣。」(衛靈公)多責備自己而少責備別人,不僅可以避免別人怨恨,更能使自己受益。

自己摘下面具是一種勝利

  每個人的「現實我」和「理想我」通常會有不小的差距,兩者的不同讓我們好像戴著一副面具在過活。法國小說家雨果說:「讓人摘下面具是一種失敗,自己摘下面具則是一種勝利。」自我反省就是自己摘下面具的最好方法,它能讓你的「現實我」更接近「理想我」。

  自我反省並非都是在責備自己,讓人不愉快的。孔子說:「內省不疚,夫何憂何懼?」(顏淵)如果你能經常自我反省,那除了讓自己更加完善外,你也能更問心無愧,更不憂不懼,更有自尊,也更顯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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