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 生活易：華美人生的採集與品味 9
二○一四年年底，國際巨星傑森‧瑪耶茲（Jason Mraz）到台北開演唱會，唱了不少歌，其中有一首93 Million Miles，裡面有一段歌詞是：「喔！我固執的父親告訴我：兒子，有時候四周彷彿陰暗。但這樣的四處無光，也是生命必經的過程。要記得喔！你永遠不孤單，家永遠歡迎你回來。」當你在外頭受到傷害或不如意時，家永遠張開雙臂歡迎你回來，不只當你的避風港，還會撫慰你的創傷，這樣的觀念顯然是舉世皆然的。
《易經》裡有個家人卦，排在明夷卦之後，《序卦傳》：「夷者，傷也；傷于外者必反於家，故受之以家人。」雖然《序卦傳》在闡釋六十四卦的卦序時經常硬拗，而受到傷害也不見得一定會回家，但由此也可看出，「家是個避風港，永遠歡迎你回來」這樣的想法也是古今不變的。現在，我們就先來看看《易經》對家庭和家人有什麼看法。
家人卦（
），卦象是離（火）在下、巽（風）在上，風從火出。離是內卦，巽是外卦，我們可以作此聯想：家庭內如果一片明麗（離），那就能向外界發散和風，家家如此，社會就安和樂利。美好的家庭生活正是快樂人生最堅固與實在的基礎。
《彖傳》說：「家人，女正位乎內，男正位乎外。男女正，天地之大義也。家人有嚴君焉，父母之謂也。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婦婦，而家道正。正家，而天下定矣。」這是儒家的觀點，家中每個人都各有角色，正家或齊家就是「男主外、女主內」，家中每個人都要各守本分、各安其位。古人會有這種看法，也是在反映他們的時代意識，比較特殊的是它把父母都稱為「嚴君」，似乎比一般所說的「父嚴母慈」來得嚴苛。
其實，這只是《彖傳》的說法，如果要說「男主外、女主內」，那家人卦應該是外卦為陽、內卦為陰才對，但巽（外卦）和離（內卦）都是陰卦，而且它們對應的是長女和中女，雖然家裡有父親和兄弟，但更早的卦象顯示家是以女人為主體，以陰柔為本質，而卦辭：「利女貞」也是在呼應這樣的觀點。它跟現代人所說：「家，是講愛的地方，而不是說理的場所。」反而比較貼近。
當然，一個家還是要靠夫妻共同經營，父母分攤教養子女的責任。我們從家人卦的六個爻可以看出它所作的巧妙安排。初（一）、三、五爻屬於陽位，而剛好也都是陽爻，不只是「當位」，而且也在表示父親應當扮演的角色。
初九：「閑有家。悔亡。」閑是防備，閑有家是指家中要有防備，不只要有門鎖，防備小偷光顧；也要有家規和家教，預防子女變壞，這應該是父親的責任。九三：「家人嗃嗃。悔厲。吉。婦子嘻嘻。終吝。」嗃嗃為嚴肅冷酷的模樣，意思是治家過分嚴厲，難免會讓人心痛後悔、感到艱苦，但最後卻是吉祥的；如果縱容家中婦女小孩嬉鬧，治家不嚴，那到頭來就會後悔莫及。九五：「王假有家。勿恤。吉。」這是說孩子年紀漸大漸懂事了，父親就要像明理的王者，以寬大治家，不用擔憂（恤），家中自會吉利。
二、四、上（六）爻為陰位，主要是母親的角色。六二：「无攸遂。在中饋。貞吉。」意思是母親無專長沒什麼關係，只要能把家事就好，貞定則吉。六四：「富家。大吉。」母親勤儉持家，讓家道興旺，大吉大利。雖然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傳統觀念在作祟，但也反映當時人對母親角色的期待。最後上九：「有孚威如。終吉。」意思是有誠信、有威嚴，最終得到大吉。上九是陰位陽爻，有父母攜手治家之意，而誠信與威嚴正是他們的代表，也是每個家都需要的。
有人說：「家庭是責任的學校，但以愛為根基。」《易經》的家人卦雖然有些地方已不太符合現代人的觀點和需求，但有些地方還是值得我們細細去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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