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情色易：男歡女愛的隱喻與商榷 8
《易經》有些卦，我們看其中的一兩個爻辭，含意非常明確，但若拿來對照其他爻辭、卦辭甚至卦名，似乎又顯得格格不入，大過卦就是一個例子。該卦的九二爻辭：「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以及九五爻辭：「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无咎。无譽。」含意非常明顯，就是「老少配」──老男人娶了個嬌嫩女，老女人得了塊小鮮肉。卦名「大過」，似乎覺得這種事「太超過」，那還可理解，但卦辭和爻辭說的卻是「棟」和「茅草」，而使得傳統的義理派朝房屋結構的方向去引申，結果是讓人看得滿頭霧水。
其實，說的既是「老少配」，我們只要朝他們最自然、最常遇到的問題――「房事」（不是房屋，而是房裡的性事）去做聯想，就可以茅舍頓開、迎刃而解了。
我們先從卦象談起：大過卦（
）的下卦為巽（風），上卦為兌（澤），「澤下有風」是什麼意思呢？從情色的角度來看，「澤」乃水草之地，若是女陰的象徵；那麼「風」乃飄渺之物，則意指男根薄弱無力；老男人娶了個嬌嫩女，就是「澤下有風」，房事難諧。又，巽也對應木，這個木比風要紮實、堅硬得多，而且跟「棟」相關聯，老女人得了塊小鮮肉，「澤中有木」，也就房事美滿啦！
因為兌（澤）在上，所以整個卦可以說是從女性的角度來考慮的。這也是為什麼卦辭開宗明義就說：「棟橈。利有攸往。亨。」前面已說過，「棟」指的並非房屋的棟樑，而是男人的性器，橈是摧折、彎曲，所以「棟橈」說的是男性的性功能失常，陽萎不舉或舉而不堅，這對女性的「性福」而言是個「大過」；女性如果因此而往外發展，也是在自求多福。
大過卦的初六爻辭：「藉用白茅。无咎。」可以有兩種性解讀：一是將白茅視為風乾的茅草，藉是利用，「藉用白茅」就是男女在乾草堆裡翻雲覆雨，這是出於性本能，沒有什麼好責怪的。一是說祭祀時祭品下面用新鮮嬌嫩的白茅墊著，意指老男人或老女人想找個新鮮稚嫩的配偶，也是沒有問題的。
接下來的九二爻辭：「枯楊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前面已說過，就是老男人娶了個嬌嫩女，這看起來也沒有什麼不對或不好，但它緊接著的九三爻辭提醒：「棟橈，凶。」如果老男人的性功能失常，陽萎不舉或舉而不堅，那老夫少妻就會不妙，很可能發生危險，變成怨偶或妻子紅杏出牆。
九四爻辭：「棟隆。吉。有它。吝。」如果性功能正常，陽具雄赳赳氣昂昂（棟隆），那就是性生活美滿。但最後一句「有它。吝。」表示又不行了，《說文解字》：「它，蟲也。從蟲而長，象冤曲垂尾形。」年紀大了，陽具遲早變得像蟲般軟垂，於是，年輕的妻子又要空虛寂寞了。
九五爻辭：「枯楊生華。老婦得其士夫。无咎。无譽。」說的則是老妻少夫，這種婚配雖然沒有什麼不對，但依照社會禮俗，也不會有什麼好名聲。不過從性的角度來看，這樣的結合其實是很「性福」的，因為所謂「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會吸土」，熟女的性需求較大，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剛好可以讓她得到滿足。上六爻辭：「過。涉滅頂。凶。无咎。」說的是老女人在交合中太過興奮，在性高潮中欲死欲仙，差點「滅頂」，看起來很危險，好像連命都快丟了，但其實沒有什麼關係。
從當時的社會氛圍來看，「老夫少妻」應該比「老妻少夫」較多，而且也較被社會接受，但大過卦較讚許的似乎是「老妻少夫」這種配對，因為這樣在房事方面會較為美滿，這種性考慮對把「過。涉滅頂。」解釋成「不要涉過深水，以免發生危險」的義理派來說，也許顯得低俗，但我們要知道，多數人要的不是什麼高風亮節，而是平凡幸福的生活。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