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培養深廣的見識 10
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圖斯說：「除了變化，沒有什麼是永久的。」因為變化，而使得新的變舊的，某些傳統又獲得復興，於是我們在社會上、人群中、個人的腦袋瓜裡，總是看到各種新舊雜陳的東西和想法，而且還在那裡互別苗頭，拉扯消長。
社會要進步，你的人生要拓展，都需要創新。創新的最大障礙不是想不出新點子，而是因為念舊，一遇到問題，就想用舊思維、老方法去應對、解決。〈天運〉篇裡有個故事說，當孔子目睹社會的亂象，而想在魯國推行周朝的制度時，師金提出了如下的批評：
在水上通行莫過於用船，在陸上行走莫過於車。以為船可行於水上便希望推到陸地上來走，那就終生也走不了多遠。古與今不就像水上和陸地的差異嗎？周與魯不就像船和車的不同嗎？如今一心想在魯國推行周朝的制度，這就像是把船推到陸地上來行走，徒勞而無功，自身還難免遭殃。他不懂得要隨時順變，無窮地和外在情勢相應相合。①
這樣的觀點相當程度反映了莊子是個不拘泥傳統，能求新求變的人，它也是莊子和孔子眾多差異中非常醒目的一點。
有個笑話說：一個鄉下人初抵某個大城市，住進旅館裡，第一次看到電燈泡，覺得很新奇，比鄉下用的煤油燈亮多了。當他要睡覺時，張口對著電燈泡猛吹，但不管怎麼吹，電燈泡卻都沒反應。為什麼吹電燈泡？因為他想用在鄉下吹熄煤油燈的方法來吹熄電燈。不要笑這位鄉下人，多數人在遇到新問題時也跟他一樣，總是率先採用過去有效的觀念、方法來應對，因為舊的方法、傳統的觀念就好比舊鞋，除了讓人感到熟悉、安穩、自在外，還可讓當事者免於從事讓人頭痛的思考，不必自己去尋找解決問題的新方法，所以它就成了進步、創新的最大阻力。
以前行得通的，現在未必行得通；在這裡很有效的，換個地方可能一團糟。微軟電腦公司的總裁比爾‧蓋茲說：「用過去成功的方法，就是下一次失敗的原因。」為了替公司找到能創新的人才，在徵人面試時，他會提出一些奇怪的問題，譬如「你要如何移動富士山？」
如果你的答案是「愚公移山」，那肯定得零分，因為人人皆知這個古老的笨方法，微軟需要的是能自己動腦筋想出新方法的人，不管這個方法看起來多麼荒謬。
創造是除舊佈新。要佈新，就必須先除舊，去除舊觀念、忘掉老方法，就這點而言，莊子應該會和比爾‧蓋茲談得很愉快。而如果你也想要有所改變，為自己的人生和社會帶來一些新意，那你就要向莊子和比爾‧蓋茲看齊，不要遇到問題，就先想到過去用過的老方法、舊觀念，而應該自己動腦筋，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花樣。
原文
①夫水行莫如用舟，而陸行莫如用車。以舟之可行於水也，而求推之於陸，則沒世不行尋常。古今非水陸與？周魯非舟車與？今蘄行周於魯，是猶推舟於陸也！勞而無功，身必有殃。彼未知夫無方之傳，應物而不窮者也。（天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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