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0421 信則靈:命運與自我實現的預言(故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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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一一九 大蛺蝶

  河南某地出產一種大蛺蝶,有的大如托盤。某人捉了兩隻送給百里之外的一位親戚,這位親戚將牠們養在花園裡,後來有一隻死了,另一隻則溜出籠子,飛到荒郊野外,被一位師婆(神媒)捕捉回去。

  師婆將牠養在神壇裡,詭稱是一隻神蝶,結果來求神問卜者都覺得非常靈驗,而神壇的香火也日漸興盛。

  如此過了一個多月,原來畜養大蛺蝶人家的一個小孩路過神壇,看到那隻大蛺蝶,笑著說:「我家養的大蛺蝶怎麼飛到這裡來?」信徒們此時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此後,他們再來求神問卜,即不再靈驗。(右台仙館筆記;清.俞樾)

故事一二○ 大海撈針

  歷城有一位書生,某年秋試的考期已近,他夢見死去的親人來對他說:「你要中舉,就好像大海撈針般。」他醒來即鬱悶不樂,難以釋懷,而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不再作入闈的打算。

  他妻子覺得奇怪,問他原因。他遂將那個夢告訴她,妻子說:「夢寐之事,怎能當真呢?」但他還是不聽。到了初八那天,他看到親朋好友都紛紛準備入試,自己不覺又技癢起來,妻子也在一旁慫恿他,他才從箱子裡拿出破舊的卷袋,要妻子縫補。妻子說:「針插在房內的對聯上頭,你去拿來吧!」

  他掀簾進入房內,忽然大笑著走出來說:「中了!中了!」原來針就插在對聯的「海」字中央,剛好與夢兆符合。而他果然也在那一年中舉。(秋燈叢話;清.王椷)

故事一二二  一片冰心在玉壺

  毗陵的周蓉和在還未顯達前,曾到于謙的廟裡祈夢。他夢見神給他一幅字畫,上面寫有唐詩的句子:「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衡。」周某不解地問:「結尾一句應該是玉壺,為什麼寫成玉衡呢?」神說:「玉衡妙:如果是玉壺,就不妙了!」他從夢中醒來,不知道這個夢有何玄機。

  後來,他參加博學鴻詞科考試,題目為「璿璣玉衡賦」。周蓉和想起在于謙廟所作的那個夢,突覺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於是入選,被授以檢討(隸屬翰林院)之職。這就是神在夢中所說的「玉衡妙」。

  後來,周蓉和歷任各種清高顯要的官職,而以宮儋(官名)之職退休。在上朝謝恩後,皇上賜給他一枚印章,他走出皇宮,端詳那枚印章,發現上面刻著「一片冰心在玉壺」幾個字,忽然想起以前在于謙廟裡所作的夢,心裡一陣驚悸,回到家裡就死了。(兩般秋雨盦隨筆;清.梁晉竹)

故事一二二 飛星入南斗

  韓青巖先生精通天文。他曾對我說:「我在寶山當官時,六月間為了捕殺蝗蟲,需夜宿田野,四更就要起床,督率文武書役工作。某日四更起床後,看到天上正有一顆流星飛入南斗,我記得天文占驗書上說,目睹這種災象的人,一個月內會暴斃。破解之法是要剪下寸許頭髮,向東及向西各禹步三圈(一種巫術步伐),如此便可移禍他人。於是我就叫眾書役出去,自己照上述的破解法做了一遍。幾天後,署裡的一位書記李某,忽然無緣無故用小刀剖腹自戕,而我卻因此而逃過一劫。李某是我提拔的門生,年輕又有才學,想不到替我承受災禍的竟是他,我的內心為之悲痛不已!」

  我開玩笑地對韓某說:「你說的占驗之術的確神奇。但像我們這些不懂天文的人,往往在夜間於戶外閒坐時,看到天上流星來往甚多,如果有你所說的流星飛入南斗的情形,而又不曉得壓制破解之法,要怎麼辦呢?」

  韓某說:「不知道天文的人,即使看見流星飛入南斗的災象,也不會有害。」

  我聽了,笑著說:「那麼你又何苦去通曉天文,多此一事而自禍禍人呢?」韓某大笑,竟不能回答。(子不語;清.袁枚)

故事一二三 熊掌

  萬曆年間,評事(官名)孫某在幼年時即喪父,母親十九歲就守寡,含辛茹苦將他撫養成人。他在中了進士後不久,母親就死了,孫某曾對人說:「我一定要讓母親受皇上誥贈,以光耀九泉,才不辜負她守寡的苦節。」

  有一天,孫某忽然得了急症,病情危急。因他平日與太醫熟識,於是叫人去請太醫來,但使者剛出門,病情立刻加劇,他不禁兩眼怒張,愴然叫道:「我活著不能揚名顯親,有什麼顏面見老母於地下呢?」說完就斷氣了,但雙眼仍然睜大著。

  不久,太醫趕到,聽到哭聲,連忙入內弔喪。太醫看到孫某死不瞑目的模樣,覺得奇怪,家人遂將他未了的心願說出。太醫聽了,說:「想要得到誥贈,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如今皇后就要臨盆,如果能再多活十幾天,就可以得到皇上的誥命。」於是叫家人準備艾草,在屍體上炙燒一十八處,在艾草快燒完時,孫某已在床上呻吟,太醫連忙再用藥灌口,孫某居然又活了過來。

  太醫臨走前,叮嚀他說:「你要切記,此後不可以吃熊肉和虎肉,也要吩咐家人謹記在心。」孫某心想熊虎肉乃罕有之物,心裡並不太在意。經過三天的療養,他恢復健康,仍照往日入朝。又過了六七天,皇后果然生下太子,皇帝賜宴群臣,又派人將一份珍饉異品分送文武百官。那樣東西外表呈白片朱絲狀,入口甘美無比,孫某吃了卻不知是何物。

  第二天,他去請教同僚,對方說:「那是熊掌。」孫某一聽,大驚失色,立刻像生了場大病般,回到家裡就死了。(聊齋誌異;清.蒲松齡)

故事一二四 神術

  成化年間,相士胡宗到京師遊歷,去拜訪吏部侍郎尹曼。尹曼調侃他說:「算命是騙人的把戲,你來做什麼呢?」胡宗說:「您不試試看,怎麼就說我騙人?您就隨便找一個人讓我試試,看看將來會不會應驗,好知道小可神術的厲害。」尹曼於是就拿了他熟識的翰林邢讓的生辰干支,要胡宗推算。胡宗推算後,說:「這個人在明年八月一定會死!」而邢讓也知道了這個不祥的預言。

  到了明年六月,邢讓以祭酒而升為禮部侍郎。此時禮部剛好發生貪污饌錢的醜聞,邢讓想起相士的話,竟自己引罪而被免職。他在回鄉途中,順路去拜訪岳父蒙泉,岳父問他為什麼毫不辯白就認罪?邢讓說:「有相士說我今年會死,現在我只是失官,但卻可減輕同事們的罪行。所謂有陰功者不死,我是希望有這種效果啊!」

  到了八月初,他自己用易經占卜,結果得到臨卦,不禁悲嘆說:「這個胡宗,居然如此靈驗!」原來卜得的卦辭說:「八月有凶」。到了八月十八日,他果然就死了。(涌幢小品;明.朱國禎)

故事一二五 無鴨之談

  大儒朱竹垞先生是秀水人,平日最愛吃鴨肉。他年輕時候曾作一個夢,夢見自己路過郊外,看到一個大池塘、池塘裡養了好幾千隻的鴨子,有一名童子在池旁看守。他好奇地問童子,童子說:「這些鴨子是先生您一生的食料。」

  朱竹垞活到八十一歲時,有一天臥病在床,又夢見自己回到那個池塘邊,卻發現池塘裡只剩下兩隻鴨子。他醒來覺得不祥,即告誡家人說今後不要再殺鴨子。剛好他女兒回娘家省親,在家裡先烹殺了兩隻鴨子,帶回來孝敬她父親。朱竹垞看了那兩隻煮熟的鴨子,嘆口氣說:「我的食祿就到今天結束了嗎?」當天晚上,他就死了。(秋燈叢話;清.王椷)

故事一二六 天台神缸

  天台縣的官署有一個規矩,縣官需空出第三進的廳堂,由放在堂內的一個神缸獨佔。神缸相傳是前朝留下來的,頗具靈異,能夠知人禍福。凡是縣官新到任,一定要對它行三跪九叩的大禮,而且隆重祭祀,否則就會作祟。在任的縣官如果能升遷,神缸會在事先憑空浮起,好像有什麼東西牽拉著它。如果是要降職或革職,神缸事先就會往下陷,漸漸沉入土中。在平時,神缸則離地寸許,並不著地。

  對這個傳說,我心裡頗為懷疑。壬寅年春天,我到天台遊玩,縣官鍾醴泉請我到官署裡吃飯,酒足飯飽後,鍾某說:「官署內有兩件古物,我帶你去參觀參觀。」他先帶我到書房西側,看到一株參天的桂樹,旁邊懸掛著一塊匾額,是明朝天啟四年陳命眾縣官所題的字。隨後又到神缸所在的廳堂,我看它如鼓般大,是用黃沙燒成的,頗為粗糙。缸肚上有一個小孔,作陪的縣吏說那是神口,只見口緣牲血涔涔,都是歷年祭祀的雞豬血留下的。

  我拿起扇子,敲擊缸面,發出鏗然的響聲。然用又用一塊竹片去戳缸底,覺得竹片根本戳不進去,顯然它不是傳言中的離地寸許。鍾縣官看我這些舉動,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我笑著對他說:「神缸是我敲打的,也是我戳插的,如果會降禍,一定是降到我的身上,與你無關!」但神缸寂然,而我也好得很。(子不語;清.袁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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