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故事一○四 聖瑞
仁祖(朱元璋的父親)原來住在泗州,後來搬到濠州,住所靠近一間寺廟。他和寺裡的住持頗有交情,而住持對仁祖的純誠也極為欽服。
有一晚,住持在寺裡遠遠望見仁祖的住所有火光燭天,不禁嘆息說:「朱公是一個善人,老天怎麼忍心禍害呢?」
過了一個月,仁祖才又到寺裡來。住持以為他家失火而出言安慰,仁祖笑著說:「那天晚上是拙荊生下一個男孩,因為深恐污穢會冒犯貴寺,所以才許久沒過來,並不是有什麼回祿之災。」這個男孩就是太祖高皇帝。(庚巳編;明.陸粲)
故事一○五 婁宿下凡
元朝天曆戊辰年,天上的婁宿消失不見,而我大明高皇帝(朱元璋)就在那年誕生。到了洪武戊寅年,婁宿才又恢復光明(朱元璋即在該年去世)。又,洪武元年正月,有彗星出現在昴宿,當年正是元運除舊,而我高皇帝布新之年,昴宿是胡星,代表胡人的運數。(閒中今古錄摘抄;明.黃溥)
故事一○六 太祖微行
太祖在位時,喜歡微服私行,探察民隱及人心的向背。有一次,他夜晚出宮,住在一間客棧裡,頭靠石枕、腳貼草蓆而眠。半夜,房外傳來兩人的說話聲,他好奇地凝神偷聽,曉得說話的兩人有一個在庭院裡,一個則在屋子裡。
只聽庭院中的人對屋內的人說:「那個老頭今晚又出來了,我觀察天象,推測他應該是住在民宅裡,頭靠石枕、腳貼草蓆而眠。」屋內的人則笑著說:「你不會搞錯吧?」太祖聽了非常驚訝,連忙將頭腳易位而臥。不久,屋內的人也走到庭院裡,說:「你果然搞錯了!那個老頭是頭枕草蓆,腳靠石頭而眠。」
太祖聽了,不覺汗流浹背,連夜就回到皇宮裡。第二天派人到客棧去尋找這兩位異人,但卻遍尋不著。此後,他就較少微服私行了。(庚巳編;明.陸粲)
故事一○七 江東籤語
太祖高皇帝當年剛率兵渡江時,船桅折斷,他見江東神廟旁有棵巨樹,想要砍下來當船桅,廟祝說神廟裡有籤詩,頗為靈驗,希望能先問問神的意旨。太祖為人寬容,就依廟祝之言,先問神求籤,結果得到的籤詩是:「世間萬物皆有主,非義一毫君莫取,總然豪傑自天生,也須步步循規矩」。
太祖看了,心中大喜,於是就不伐廟旁巨樹。到了底定中原後,他還特別在南京建了一座江東神廟。由此可見天命所在,鬼神早已先知,豈是人為可以力取的?(七修類稿;明.郎瑛)
故事一○八 枯枝生葉
泗州楊家墩,墩下有一土窩。朱元璋的祖父熙祖有一天睡臥其中,剛好有兩個道士經過,老道士指著熙祖睡臥的地方說:「如果葬在這裡,會出真命天子。」小道上說:「有什麼可以驗證呢?」
老道士說:「這裡地氣溫暖,如果插上枯枝,十天後一定會長出葉子來。」說著,就叫熙祖起來問:「你聽到我說的話嗎?」熙祖假裝是聾子,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兩道士於是在土窩裡插上枯枝,然後離去。
熙祖在十天後去察看,發現枯枝果然長出新葉,他拔掉它,改插上別的枯枝。不久,兩個道士果然又來了,小道上看著枯枝說:「為什麼沒有長出葉子呢?」老道士指著熙祖說:「一定是這個人拔去的。」
熙祖無法隱瞞,只得承認。老道士說:「可惜洩了真氣,將來是要傳給旁支了!你很有福氣,死後應該葬在這裡。」
熙祖將這番話告訴他兒子,也就是朱元璋的父親仁祖。熙祖死後,仁祖果然將他葬在這個寶地,棺木入土後,周圍的泥土自動壅起成墳。過了半年,仁祖的妻子就有了身孕,後來生下來的兒子就是明太祖朱元璋。(梵天廬叢錄;民初.柴萼)
故事一○九 劉先知
在天下未定前,金華的劉日新曾根據太祖的生辰八字推算,而斷定他會當皇帝。後來,太祖登基,即召見劉日新,想給他一官半職。劉日新回答說:「我不想當官。」太祖又問:「那你想成為富翁嗎?」劉日新又答:「也不想,只想請皇上賞賜一個能讓我暢遊天下的證物。」
太祖於是在他的御扇上題詩一首:「有一老古叟,胸中羅星斗,許朕作君王,果應仙人口;賜官官不願,賜金金不受,持此一握扇,天下橫行走。」劉日新乃持著太祖所贈御扇,暢遊天下數年。(七修類稿;明.郎瑛)
故事一一○ 遷都先兆
太祖高皇帝定都金陵後,準備在鍾山南麓建皇宮,他叫劉伯溫去勘定基址。劉伯溫在勘察地形,測地置樁後,太祖將經過告訴馬皇后。馬皇后說:「天下是由您平定的,為什麼營建皇宮之事要取決於劉伯溫?」當天晚上,馬皇后就到置樁處,依自己的意思加以更動。
第二天一早,太祖又召來劉伯溫,君臣一起去查看,劉伯溫在看到被動了手腳後,就說「這樣當然也不錯,但後世不免要遷都他處。」(松窗夢語;明.張瀚)
故事一一一 建文君
太祖有一晚夢見兩條龍在宮殿裡惡鬥,結果黃龍贏了白龍。
第二天,太祖看到建文(長孫)和成祖(次子)在一起戲耍,建文穿白衣,成祖則著黃服。他心中一懍,知道兩人將來一定不和。而且他看建文的頭顱長得偏斜,於是暗中準備了一個密匣,交給建文,並告誡他說:「如果你將來有大難臨頭,才可開啟這個匣子。」
後來成祖發動靖難,兵臨城下,建文打開密匣,發現裡面有一把剃刀和一個度牒,而且有一份太祖的手書:「若想活命,就剃髮為僧,拿著度牒從密道逃生;不然,就以剃刀自盡。」建文於是剃髮為僧,從地道溜出京城,向東南而去。(七修類稿;明.郎瑛)
故事一一二 袁珙相成祖
袁珙的相術精妙,冠絕天下,洪武初年,姚廣孝還在嵩山當和尚時,袁某一看到他,就說他是匡輔天子的大器。後來,姚廣孝以高僧的名義被選入燕王的宮邸,參預謀反大計。他向燕王推薦袁某,燕王亦久聞他的大名,於是假託袁某名隸軍籍,派人將他勾取到燕京來。
袁某到了燕京,還未見到燕王。燕王先挑選九名相貌堂堂,同他一樣長身多髯的侍衛,自己則混在他們中間,一起穿著便服到街道上,佯作巧遇袁某而拉他到酒店裡喝酒。在酒店裡,燕王坐在第三個坐位,袁某忽然站起來,走到他身前,跪下來尊呼「殿下」。其他侍衛見狀都說他胡言亂語,但袁某卻說得更加斬釘截鐵。燕王當時未置可否,就起身回宮。
第二天,燕王召袁某進宮。袁某見了燕王後,說:「殿下將臣子從千里外召來,只是想在酒店裡見個面嗎?」燕王問袁某如何識得他是殿下?袁某答說:「殿下在進入酒店時,手上拿著弓矢,我看見您的雙掌皮皺而瘦,是所謂的『龍掌無肉』,所以知道您是貴人。」燕王要他再看個仔細,袁某在細細端詳後,恭喜燕王說:「您的相貌真是天表之盛,年方四十而髯長過臍,命當登上皇位,一定能做二十年的太平天子!」燕王聽了大喜,於是謀反僭位的心意就更加堅定。(庚巳編;明.陸粲)
故事一一三 山壓宗廟
崇禎年間,有人投書給通政司,說崇禎年號裡「崇」字應該用古字「崈」,因為以「山」壓「宗」,宗廟會不安;如果能將宗廟安於泰山之上,才是好的徵兆。通政司認為這種說法怪誕,並沒有向上級奏報,後來竟然應驗。(三垣筆記;明.李清)
故事一一四 內監測字
崇禎末年,流寇橫行的惡耗頻傳,皇帝日夜憂急,有一晚,他派了一名內監換上平民衣服,出宮探聽民間消息。
內監在路上看到一個測字攤,就說了一個「友」字求測,測字者問他:「要問何事?」內監說:「國事。」測字者說:「國事不妙,因為『反』賊早已出頭了!」內監連忙改口說:「不是朋友的『友』,而是有無的『有』。」測字者聽了,說:「那更不妙,因為『大明』已經去掉一半了!」內監又改口說:「我說錯了,是申酉的『酉』字。」測字者又說:「這更是不佳,天子乃天下至尊,現在至『尊』已經被斬頭截腳了!」內監聽了,只好咋舌回宮。(兩般秋雨盦筆記;清.梁晉竹)
故事一一五 劉伯溫望氣
劉伯溫未顯達前,曾和客人在西湖泛舟,入夜後,他仰觀天象,說:「天子氣在吳頭楚尾,十年後當興,我要去輔佐他。」在路過蘇州閶門時,他去拜訪張士誠,出來後對人說:「張某的富貴還無法到封侯的地步,我不能久待。」當夜登上虎丘,仰觀天象,又說:「天子氣還是在吳頭楚尾。」他聽說郭子興盤踞在濠上一帶,於是又去求見郭子興。劉在郭子興處遇到了太祖(朱元璋),高興地說:「這才是我的主公啊!」於是和太祖傾心交往,並對太祖說:「十年後,您會當上皇帝,我理應輔佐您。」說完就先告辭了。(翦勝野聞;明.徐禎卿)
故事一一六 劉伯溫神算
太祖親征陳友諒時,曾在鄱陽湖展開大戰。當時劉伯溫和太祖都在御船上,督導將卒搏戰,劉伯溫忽然跳起來大叫,太祖也受驚起身,懷疑他有所不軌,只見劉伯溫連揮雙手,對太祖叫道:「難星過境,趕快換船!」太祖聽他的話,換到別條船上去,剛坐下來不久,原來坐的那條船竟被敵軍炮火擊成粉碎。
雙方大戰一段時間後,仍未決勝負。劉伯溫向太祖密奏說:「可將大軍移到鄱陽湖口,然後選在金木相剋之日和陳友諒決戰,一定能勝利。」太祖聽從他的建議,於是大敗陳友諒。(奇聞類記摘抄;明.施顯卿)
故事一一七 上樑日時
劉伯溫有一次路過吳門,深夜聽到有吵雜的異聲,他詢問左右。左右回報說:「有人家在上樑。」劉伯溫又問那戶人家是貧是富、屋子是大是小?左右說:「是一戶貧窮人家,只有數楹小屋。」劉伯溫聽了,嘆說:「這個擇日人的數術實在高明,但可惜不能久遠!」
左右不解,請問其詳。劉伯溫遂說:「在此日此時上樑,最為吉祥,上樑之家一定會大發特發,但一定要巨宅大戶才保得住。因為貧窮家庭在忽然大富後,一定會翻建舊屋,如此一來旺氣就消散了,衰敗也就指日可待。」
後來,那戶人家果然日進斗金,沒幾年就累積了百萬財富,而果真也拆掉舊屋擴建。但過沒多久,就又一蹶不振,貧落如昔。(庚巳編;明.陸粲)
故事一一八 曾國藩二三事
曾文正公(國藩)嘉慶辛未年十月十一日亥時誕生。在他出生前,他七十高齡的曾祖父竟希公曾夢見一條大蟒蛇婉蜒自空而降,落在他家的中庭,蛇首靠在樑間,而蛇尾則盤繞在柱子上,鱗甲森然,金黃燦爛,令人不敢逼視。竟希公從夢中驚醒,家人就來報喜說他添了曾孫。他非常高興,將自己作的夢告訴文正公的父親竹亭公,並對竹亭公說:「這個孩子將來必光耀我們曾家的門楣,你要好好教養他。」
在文正公出生的那個月,曾家的庭院裡長出了一株蒼藤,形狀天矯屈蟠,很像竟希公在夢中所見盤繞於中庭的蟒蛇。後來曾家大小都以這株蒼藤的榮枯來預卜文正公的境遇。如果那一年蒼藤的枝葉繁茂,那麼文正公不是榮登科第就是晉升官階,或是殺賊剿匪連獲大勝。如果是在文正公丁憂期間,或追寇致敗,瀕臨險境,那麼蒼藤也就兀兀然呈枯槁之狀。像這樣歷經多年,皆屢試不爽。他家鄉的人對此也都津津樂道。
饒州知府張澧翰精於相術,曾說文正公的相貌是「龍之癩者」,因為他端坐注目,張指括鬚時的模樣就像一條癩龍。又文正公生下來就患有癬病,我在他的幕府服務八年,每天早上起床,他一定邀我下圍棋,在下棋時,他兩眼看著棋盤,兩手則不停地搔抓皮膚,沒多久案上就積滿了癬屑。
同治壬申年二月初二日申時,文正公由世子劼剛陪同在官署的花園中漫步,忽然連聲說:「腳很麻!腳很麻!」然後就一笑而逝。當時,城裡的官吏聞訊而來奔弔者,遠遠望見城西有火光燭天,大家都以為是水西門外發生火災。江寧、上元兩縣的縣令還調派差役前往救援,但到了水西門外,卻發現安靜寂然,到處查問,根本沒有失火。黃翼升在祭文裡所說的「寶光燭天,微雨清塵」,正是文正公逝世時確實發生的天象變化。隨後,從清江浦來的龐際雲及從秦州來的成天麟也都說,在二月初二那天傍晚,他們看到有一顆巨星在西邊隕落,光亮如月,當時正是文正公撒手人寰的時刻。(庸童筆記;清.薛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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