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920 開拓眼界 從目光如豆到有眼大如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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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讀到「山近月遠覺月小,便道此山大於月;若人有眼大如天,還見山高月更闊。」便覺得此詩雖然淺顯,卻有深意。後來知道這是王陽明在十一歲時,父執輩指著窗外明月要他吟詠的即席之作,就更加佩服。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眼界,難怪他日後會成為復興儒學的一代大師。

  我曾經開玩笑地說,以前我的目光狹隘,只有像綠豆般大;後來有了些見識,變得如皇帝豆般大,目光增長了好幾倍,但依然是「目光如豆」!我的眼光(眼界)會影響我對事情的看法,進而影響我的人生,但還好,眼界的大小並非天生,它是可以改變的。

  《莊子》裡有個故事:宋國有戶人家善於調製讓手腳不會龜裂的藥膏,家族世代都靠它在河裡漂洗絲絮為業。有個外地來的旅人說願意出百金高價購買藥方,族長召集族人商量後,認為比辛苦工作好多了,於是將藥方賣給旅人。旅人拿著藥方到吳國去遊說吳王,製造藥膏給士兵塗抹手腳,在冬天和越軍進行水戰時,手腳保持靈活,結果大敗越軍,吳王因而封賞他大片土地。

  同樣的藥方,有人用它來得到封賞,有人卻只能靠它漂洗絲絮,差別就在眼界。旅人因為行萬里路而見多識廣,有了比鄉民更高遠的眼界,看到了同一藥方在別的地方能發揮更大的功能。要想見多識廣,就要走萬里路。

  有「印度比爾.蓋茲」之稱的普雷吉姆,出身於班加羅爾附近的小鎮,中學沒念完就回家種橡膠,但因為遍地紅土,橡膠產量有限。有一天。他到鎮上唯一的圖書館看書,從一本書上讀到紅土可能富含氧化銅,於是雇車載了紅土到幾百公里外的銅礦廠,經檢驗果然富含氧化銅,他於是砍掉橡膠樹,改賣地裡的紅土賺進第一桶金,後來更開了一間銅礦廠。

  有一天,他又從電視上看到一則報導:過去四年來平均每週就有一家公司來班加羅爾註冊,這個資訊讓他覺得投資地產大有可為,於是開始以低價蒐購鎮上已被挖得滿目瘡痍的紅土地,幾年後以六百倍的價格售出,然後用這些資金轉而成立前景無限的軟體公司。二○○九年,他的維普羅軟體公司已是印度最大的軟體公司,而他也成了印度首富。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是讓人見多識廣、眼界大開的好方法,而讀書又比旅行來得更為簡便,但重要的其實不是書,而是資訊,能以萬種途徑獲得有用的資訊才是關鍵。

  但受過太多教育,擁有太多資訊,也經常會讓我們反而看不清最基本的問題。一九五六年,加州聖地牙哥的科特大飯店因為生意興隆,電梯不敷使用,飯店老闆找來幾個建築師,在飯店大廳商量對策。建築師建議飯店歇業半年,在每個樓層打洞,好建造更多部的室內電梯,老闆大感為難。當雙方議論紛紛時,一個在旁拖地的服務生忍不住插嘴:「可不可以將電梯建在戶外?」全世界第一部戶外電梯就是這樣來的,來自一個拖地板服務生單純的眼光。

  建築師為什麼沒有想到這點呢?因為他們的腦中裝滿了如何建造戶內電梯的繁瑣知識,而沒有知識的拖地板服務生心中沒有框框,無遮無礙,反而有更寬廣的眼界,看出了更基本的問題。

  每一種資訊和閱歷固然能提供我開展眼界的見解,但其實也塞給我一個個框框,侷限了我的眼界。只有跳出框框,才能無遮無礙,看到或想到經驗無法給我的東西。

  摩托羅拉原是美國生產汽車音響的一家小公司,老闆卡爾文在一九三六年到歐洲度假時,目睹希特勒的所作所為,預見戰爭即將來臨。在回到美國後,他就開始思考當戰爭爆發後,會有什麼跟他的行業相關的需要。他發現當時軍方還在沿用一戰時落伍的有線通訊,於是以無線的汽車收音機為基礎,積極研發手持的軍用雙向對講機,結果在二戰全面開打後,摩托羅拉就在無線通訊上搶得了先機,靠著這點而大發利市,並因此而脫胎換骨,成為領先群倫的移動通訊霸主。

  想要具備長遠的眼光,看得比別人遠,就要像卡爾文般經常問自己:「依目前的情勢發展,五年十年後將會出現什麼情況?它跟自己又會有什麼關係?我可以先做什麼準備?」然後以此先見之明,未雨綢繆,搶得先機。

  《基業長青》作者、也是管理學大師的柯林斯,喜歡攀岩,大學時代就去挑戰當時尚未有人徒手攀登成功的創世紀攀岩路線。在多次鎩羽而歸後,他認真自我檢討,覺得真正阻擾他的並非體能,而是心境和眼界。他從攀岩歷史裡發現,原本被認為不可能的路線,一旦有人攀登成功,那麼接下來成功的攀登者就會一下子增加許多。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呢?因為後繼者已不再有心理障礙。他於是將時間推移到已經有很多人攀登成功的十五年後,當他改用這種眼光和心情來看矗立在身前的岩壁,一鼓作氣,竟成功地攀上了頂端,讓自己和旁人都大為吃驚。

  從現在看未來會發生什麼,是一種眼界;而從未來將發生的事回過頭來看現在,是更需要學習的眼界。柯林斯用他的親身經驗告訴我們,這種先見之明正是各行各業高瞻遠矚者的思考方式和眼界,他們鑑往知來,以未來的事實來規劃自己現在的夢想。

  眼光長短與眼界寬窄,除了來自個人閱歷,也可從他人經驗中汲取。上面這些人的經驗或故事,都有助於我開拓我的視野,雖然無法「有眼大如天」,但也不再像以前那樣「目光如豆」,。

  我的眼光所及之處就是我的眼界,也是我人生的疆界。看得到、想得到,但不一定做得到、走得到。雖然尼采說:「你的眼光所及之處,就是你人生監獄的圍牆。」但只要監獄夠大,夠我一輩子倘佯,那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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