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0633 卷六 霜降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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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會親友.剃頭之天赦日

  巧遇詩人某某,滿嘴「他媽的」與「狗屎」,要將他跟他所寫的憂鬱華美詩篇相銜接,成了一個艱難的工作。

  詩人通常是對詩的一種諷刺,在「作家該死」的黑名單中,詩人無疑地應名列前茅。但我還是喜歡滿嘴「他媽的」與「狗屎」的詩人。畢竟,被期待成為藝術的是獅,而不是詩人。一個詩人的言行舉止如果太藝術,那可能會令人更受不了。

  在電影中,擅長處理以利劍殺人的黑澤明,六十一歲時,在自家浴室裡,用銳利的刀片在自己的脖子和手腕畫了十四刀,但卻意外獲救。

  他的人生是他的電影所無法表達的。因為繼續活著,所以繼續拍了《亂》和《夢》等電影,讓人看了,彷彿墜入夢中,心情很亂。

  二十歲時,讀尼采的《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立刻產生一種超凡脫俗、置身巔峰的感覺。就像查拉圖斯特拉所說:「群山之間最短的距離是從巔峰到顛峰,只是你必須有夠長的腿。」一個想知道自己的腿有多長的知識青年,怎麼能不被他所吸引呢?

  因為喜歡查拉圖斯特拉,而喜歡創造他的尼采。進一步去認識尼采,卻發現尼采和查拉圖斯特拉之間存在著痛苦的矛盾。

  尼采在《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裡,趾高氣揚地說:「我還沒有找到我想讓她懷孕的女人!」但現實活裡的尼采卻失戀了,而且在他愛慕的女子面前露出滑稽、愚蠢的嘴臉。

  查拉圖斯特拉大聲怒吼:「上帝已死!」但這樣的豪語,卻是尼采答應出版社先趕印五十萬本讚美上帝的聖歌集後,才得以順利問世。

  我是在找碴嗎?不是。

  只有失敗的生命才會樂於在別人高貴的生命中找碴。尼采選擇了一個艱難的生命型態,而他在他的作品中表現出來的是他更高、更好的一面。只是我們必須懂得區分藝術和人生。

五行在金.八卦在艮之日

  一個精神病人在日記裡寫著:

  「每件事情都相互關聯,人生處處有隱喻。今天早上的計程車司機用右手摸他的帽子,這表示他知道我昨晚在那裡。有一張報紙放在樓梯的台階間,這表示我將在日落前身敗名裂。在公園裡,有一個男人在餵兩隻松鼠,這表示我的未來將在兩個星期內被決定。」

  此稱為「關係妄想」。

  德國的化學家凱庫里,有一天夢見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蛇,醒來後,心裡說:「我看見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蛇,這表示我將在一個月內發現苯的化學結構。」不久,他果然發現了苯的化學結構式(就像他看見的蛇,屬於環狀)。

  「關係妄想」?唉!很多偉大的發明和發現在事前都被「明理」的人認為是「妄想」。

  看完某部電影後,精神病人林君發表他的感想:

  「影片最好的部份是其中一位女演員穿著黃色的裙子,因為我母親來看我時穿黃色的裙子,我的小學老師也有一件黃色的裙子,所以它不是一部髒電影,而是有著非常溫馨的教育色彩的,它使我想要讀書,並淨化我色欲的心靈。」

  此稱為「認知異常」。

  辛克萊的小說The Jungle問世後極為轟動。具有強烈社會主義色彩的他,以芝加哥屠宰

場為背景,表達了他對工人如何被剝削、如何被強迫工作的指控和同情。

  一個讀者讀後說:「這是一本好小說,我印象最深刻的是豬肉在處理過程竟是那樣的骯髒,而且,有工人和老鼠掉進豬油槽裡,真讓人噁心。它帶給我很大的啟示,現在我比較少吃肉。」而這正是這本嚴肅小說所產生的最大社會衝擊:「有相當多的美國人暫時停止了吃肉」。

  「認知異常」?太多人對某些事物的觀點,都是「有問題」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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