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在火.八卦在巽之日
午後,突然下起暴雨,急忙躲進路旁的一個電話亭。
一個女人從遠處倉皇奔來,瞥見電話亭裡有了我,遲疑了一下,又倉皇奔離。
自古以來,人類為了捕殺動物,發明過各種陷阱。但萬變下離其宗,一個「好的陷阱」通常具有下列三個特徵:一、有一個明顯的誘餌,二、通往誘餌之路是單向的,可進不可出,三、越想掙脫,就會越陷越深。
人生,也到處有這種「好的陷阱」。
神妖同源。在淵遠流長的筆記小說裡,我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在早期的作品中,神仙的故事要多於妖精的故事,但慢慢的,神仙逐漸被妖精所取代,到了明清,妖精的故事已壓倒性的多於神仙的故事,而其中有不少是從「神仙」淪落為「妖精」的。譬如清人程趾祥《此中人語》裡的《田螺妖》,顯然是來自晉人陶潛《搜神後記》裡的《白水素女》。在晉朝時,那個由田螺變成的美女還是個神仙,但到了清朝,就成為妖精了。故事的差別在於妖精比神仙「有趣」而且「識趣」得多,很顯然的,中國人對妖精的「興趣」比對神仙要濃厚得多。
路邊一隻老鼠,竄進陰溝前,和我匆匆交換瞭解的一瞥。
夢見在一個房間裡等候印刷廠的老闆,對面的沙發上坐著一個也像在等候的女士,她的上身裸露,兩個乳房非常肥白碩大,我的眼光在她胸前和窗外遊栘,心想「大乳房的女人果然是比較幸福的。」
然後,老闆拿著一捆塑膠繩走進來,要我幫他包書。房內的牆角果然有一堆書,我問他要包幾本?他指一指那個女人,向我擠一擠眼睛,說:「等於兩個乳房的重量。」於是我走向那個女人,說:「這是阿基米德原理的問題。」
女人有點色情地笑著,身體向前傾,捧下她的兩個乳房,原來是兩顆糖果。
五行在水.八卦在離之日
有人奉勸眾生:「有捨才有得」既然都捨了,為什麼還想到得?原來捨只是手段,得才
是目的。是扮豬吃老虎的慈悲說法。
如何觸摸與品嚐音樂?
當音樂播出時,你不只用耳朵聽,還可以動員全身的各種感官,再加上一些想像,進行全方位的欣賞。想像一個個流洩而出的音符飄向你,輕觸你的眼皮、雙唇、頸項、髮端和手指,時緩時急,時輕時重;然後,微微張開雙唇,用舌尖去輕舔,它們也許是溫溫的、甜甜的,或者涼涼的、酸酸的。
一對夫妻檔的心理學家所發明的「心靈遊戲」,旨在開發感官知覺,提昇意識層次,豐繁自我心靈。可以試試看。
一位神父來到療養院,瞭解了某位病人因難以承受的悲慘際遇而陷入瘋狂後,對病人說:「仁慈的上帝眷顧你,差遣我來到這裡,你需要上帝。」
病人的臉上露出哀傷的微笑:「不,我不需要上帝,也不需要你,我需要的是導演。我演這場戲已經很久很累了,導演應該即時現身喊C u t,告訴我和大家,我將這個悲劇角色演得很好,我可以到後台休息一下。」
報載:俄羅斯總統日前到該國西北部的卡內利阿共和國度假,當他決定要到某個遊覽勝地的湖濱釣魚時,該地的漁業局官員為了貫徹上級交代讓總統玩得開心的命令,連夜在湖裡放了一萬條左右的魚。結果葉爾辛第一天釣了二十條,第二天又釣了三十條。當地的漁夫表示,這樣的成績令釣魚高手也自嘆弗如。
胎神占倉庫床外正東之日
皎潔的月光穿越貞靜的紗窗,照著枯坐在桌前,不眠的我。
月光是慷慨而仁慈的。在旅社彈簧床上因愛情而疲憊的情侶,在醫院病榻上因吐血而垂危的患者;在監獄鐵窗下熟睡的殺人犯,在禪寺中庭裡踱步的中年尼姑,只要它看得見,它都無私地給予同樣的照耀。
也許是不同的時候,但卻是同樣的月光,照在南部某個偏遠山村的屋脊、窗櫺、豬舍;在窗櫺下沈睡的村民和豬舍前盛開的野花上;也照在山澗旁空地上的一堆營火,和圍著營火而坐的一群來自都市的男女身上。在這裡,我們總是能看到陳教授。
每年暑假,陳教授都會帶領一群醫學生,跋山涉水,來到這個山村從事醫療服務。
山村居民的貧窮、無知與各種病痛,讓初抵此間的醫學生感到驚訝與悲傷。在白天,他們竭盡自己所能地為村民量血壓、驗尿、開處方;到了晚上,則帶領純樸的村民和天真的兒童,在皎潔的月光下,玩各種都市人的遊戲。有些人的眼眶因而濕潤了,他們為村民的貧病感到惻隱,但也為自己能帶給他們健康與快樂而感到滿足。
終於到了離去的時候。在最後的惜別營火會上,在皎潔月光的照耀下,很多醫學生流露出被壓抑的真情,紛紛動容地表示這是他們活到現在所做的最有意義的一件事,明年暑假一定還要再來。
輪到陳教授總結此行的意義時,他透露了一件往事:
「四十年前,當我還是醫學生的時候,有一位教授帶我來這個山村,我就忘不了這裡。我前前後後來了二、三十次,它還是沒有什麼改變。幾十年來,不知有多少醫學生來這裡從事醫療服務,大家都跟你們一樣,覺得這是非常有意義的一件事。」
然後,他將眼光從逐漸黯淡下來的營火轉向更加陰暗的山巒,像是在自言自語:
「你們今天能有這種收穫,應該感謝四十年來,沒有一個醫學生——包括我自己,在畢業後願意到這裡來眼務。」
明晚,皎潔的月光將依然再度照耀。
照耀在那些滿懷溫馨,回到都市的醫學生身上;也照耀在逐漸被淡忘,然後又再度被想起的山村和村民,還有豬舍旁的野花上。
今天中午,有幾個醫學生來找我,談起傅科的《診所的誕生》,也談起他們就要去山地做醫療服務,順便問我學生時代有沒有去醫療服務過?
沒有。我低垂著眼簾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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