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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一段值得玩味的見聞:
第一個交卷的又是他,幾乎是面無表情的,將他微薄的犧牲供奉在空洞的祭壇上,拋下他親密的戰友們揚長而去。
有人看錶,考慮是否要交卷。終於又有人交卷了,而且越來越多,於是考場外的喧嘩聲開始四起。
「開夜車開到天亮,一題都不出,實在火大!」考前的陣痛使考後的他顯得很辛苦。他的眼球佈滿血絲,不知是疲倦,還是憤怒。
「有很多書上都沒有。」
有人棒看書茫然。
「都在筆記上。」書卷獎衛冕者的答案總是中肯而又令人滿意的。
人越聚越多。有人在跳腳,有人在發呆。大部分的人在作忘形而無謂的爭吵,熱絡掛在他們的嘴角,笑罵聲此起彼落。
「那一題是一九六八年的考古題,答案不可能錯。」專家抖出了他的真理,爭論馬上化為太息。
「選擇第一題答案是什麼?」
「A。」
「猜對了!」感謝上帝沒有猜錯。
一個女孩子答對了一個難記的數目字,在眾人面前覺得不甚光彩,一直在為自己申辯:「偶然記的,偶然記的…………」
「我那一題是臨時改的。」
「啊…………」揶揄的笑。點到為止,不傷感情。
「我越不會的寫的越多!」
「哈!跟我一樣。」
聲音小了,人散了。被出賣了的學格降落塵埃,凝聚在考場的出口處,顯得很凌亂,也很淒涼。工友開始打掃。
也許就某方面來說,考試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情,因為它讓我們認識了自己。
(一九七一年十月 原載台大大學新聞「人行道上」專欄)
〔後記〕
本文曾收入《台大人的十字架》一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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