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1414 恆春民謠館與陳達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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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想起 ∕ 祖先堅心過台灣 ∕ 不知台灣生做啥米款阿 ∕ 思想起 ∕ 海水蓋深來反黑 ∕ 在海沙底浮著心肝苦阿… … …思想起 ∕ 神明保佑祖先來 ∕ 海底千萬不要來作風颱阿 ∕ 台灣後來好所在阿 ∕ 經過三百年後昭昭知…」

 我大學畢業後數年,因偶然的機緣聽到陳達自彈自唱的〈思想起〉,那似曾相識的曲調、蒼涼沙啞的歌聲,迥異於在電視、收音機裡聽到的靡靡之音,給我相當大的震撼與反思,總覺得它似乎是內心深處某種隱晦情結的回響。

 年紀大了以後才慢慢了解,它會觸動我,因為那是台灣自己的歌,是由台灣庶民文化孕育、滋長、綻放出來的花朵。我覺得它似曾相識,因為我也來自那塊土壤;但又感到陌生,因為我過去習染的是另一種文化。

 也許就是這個原因,恆春民謠館就成了我這次到屏東一定要去走訪的地方。它,其實就在離恆春古城東門的不遠之處。

 我因為陳達而來到民謠館,也因為來到民謠館才知道,恆春民謠有很多曲調,如〈思想起〉、〈四季春〉、〈平埔調〉、〈楓港小調〉等,先民在辛苦勞動之餘,就順著各個曲調自創歌詞來抒發心裡的感受,有訴說生活甘苦、戀愛相思的,也有暢談抱負夢想、勸世度化的,如果能手拿一把月琴自彈自唱或與人分享,那就更加生動,是生活中的一大調劑。

 館裡有一個專門介紹陳達的區塊,以前對陳達不甚了了的我,總算因此對他多了點認識:陳達不識字,也不識樂譜,在哥哥的耳濡目染下,無師自通學會彈月琴與吟唱恆春民謠,年輕時即在鎮上小有名氣,也經常受邀表演。

 1967年,陳達被到恆春來採集民謠的許常惠發現,驚為天人,在將他的歌和人介紹到台北後,大為轟動。陳達的演唱內容通常是即興自編的,生動而富有詩意,可以說是一個充滿創意、卻長期受漠視的真正的吟遊詩人,也是台灣的文化瑰寶。

 在民謠館,我們也認識一位熱心的解說員曾小姐,她除了和我們談起陳達更多的事蹟外,也向我們介紹恆春除了陳達,還有很多民謠的高手與推手,如吳燦崑、鍾明昆、朱丁順、陳英等,很遺憾這些人我們連聽都沒聽過,也讓我驚覺,當初如果沒有許常惠,到現在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會知道台灣有個文化瑰寶陳達。

 更難能可貴的是,曾小姐不只是解說員,她還是恆春民謠的彈唱者。在我們的請求下,她當場就為我們彈唱了她老師所教,描述「羅發(妹)號事件」的歌謠,非常動聽、也非常寫實,讓我們覺得恆春民謠一直在與時俱進,有著光明的前景。為了尊重版權,這裡只登出妻子為她錄影的照片(經曾小姐同意)。聽她彈唱,成了我們此行最受感動的插曲、最大的收穫。

 隨後,在曾小姐的指點下,我們來到了位於後壁湖的陳達故居。一間老舊的小屋,牆上掛著一把大月琴,藍色的窄門深鎖,據說這裡就是陳達度過他貧病人生的居所。人生總是有太多無奈與令人感慨之處,我忽然想起剛剛在民謠館看到的一個訊息:2015年恆春民謠節千人傳唱活動,創金氏世界紀錄「世界上最多人同時彈唱月琴」。

 也許「你」會認為這沒有什麼,即使有人告訴「你」,這都是因「你」而起,那也沒有什麼……

 「你」依舊抱著月琴,用蒼涼沙啞的聲音不停地唱著:

 「思想起 ∕ 祖先堅心過台灣 ∕ 不知台灣生做啥米款阿 ∕ 思想起 ∕ 海水蓋深來反黑 ∕ 在海沙底浮著心肝苦阿… … . 」

 (文:2025 / 1 / 28  照片:2025 / 1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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