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南孔廟始建於1665年（明永曆19年），是鄭成功之子鄭經採納參謀陳永華的建議所設置，一方面代表官方對至聖先師孔子的尊崇，同時也是生員受教與為國培養棟樑之材的學校（左學右廟），所以又有「全臺首學」之稱。
以前來過一兩次，走馬看花。這次來特別注意到「全臺首學」入口的對街上有一座也是全台唯一的「泮宮石坊」。它是乾隆年間所蓋，在封建時代，天子的學校稱為「辟雍」，地方諸侯的學校則稱為「泮宮」，明鄭王朝等同於諸侯，所以被稱為「泮宮」。
在「全臺首學」的入口旁，有一塊以漢、滿兩種文字合刻的「文武官員軍民人等自此下馬」的石碑，也是在對孔子表示尊崇之意。
我們來時，雖非假日，但遊客甚多，外國人亦復不少，非常熱鬧。台南孔廟在清朝時歷經數次改建與擴建，與台灣其他地方的孔廟相較，不僅歷史最悠久，感覺也最為完備。
大成殿是整座孔廟的核心，殿內中央供奉孔子牌位，兩邊是四配、十二哲牌位，殿兩側為東西廡，奉祀其他先賢與先儒；兩廡後方則分別是禮器庫與樂器庫。
走出大成殿，前方有櫺星門（但只剩殘跡）與半月形的泮池，左邊是鄉賢祠與名宦祠，右邊是節孝祠與孝子祠；兩旁的步道分別通往禮門與義路。
在名宦祠裡，我看到了供奉著福建水師提督施琅的牌位。但讓我特別驚訝的是在節孝祠與孝子祠裡，供奉的節孝婦女高達二百多人，而孝子竟然只有侯瑞珍一人；如此懸殊的比例，讓人對過去的「禮教吃人」與婦女的坎坷命運發出長嘆。
我對其中一個「欽褒節烈邑民人林壽妻陳氏守娘神位」注目良久。記得前一兩年鬼月時，看到一則「台灣最強女鬼陳守娘」的報導，說她的牌位就在台南孔廟裡，今天果然在這裡找到，不知是該喜還是應悲。
關於陳守娘的故事是這樣的：她因丈夫早逝而守寡，與婆婆和小姑就住在台南府城，彼此相處不睦，婆婆想要她改嫁，但陳守娘卻堅持守節。婆婆於是和小姑聯手逼她就範，百般折磨，最後竟被凌虐致死。而地方官員因受賄竟想掩蓋她的死因，引起百姓群情激憤，最後不得不如實究辦。但陳守娘在安葬之後，卻不斷發生鬧鬼等靈異現象，官方只好又將她列為節烈貞婦，供奉在孔廟的節孝祠裡。
1930年代的台語俗曲《陳秀娘》，傳唱的就是她的故事，在民間口耳相傳及編曲者的加油添醋後，情節越來越誇張，最終演變成死後變鬼的她，先是幫一位賭徒贏錢，再要求他為其申冤，在將想掩蓋她死因的官員殺死後，每晚化作青光在府城四處飛舞，搞得人心惶惶。
為了化解陳守娘的怨念，府城仕紳於是請出開基永華宮的廣澤尊王，化為紅光與陳守娘的青光在府城上空鬥法。最後雖被廣澤尊王收服，但卻因此而贏得「台灣最強女鬼」的稱號。
雖然是無稽之談，但是我喜歡這樣的故事。走在熙來攘往的孔廟裡，忽然想到「料應厭作人間語，愛聽孤墳鬼唱詩」這兩句，它就成了我重遊台南孔廟最大的感想。
（文：2025 / 1 / 14 照片：2025 / 1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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