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苗栗南庄，如果只在老街閒逛而不去向天湖走走，那不僅可惜，也不能說認識南庄。
從南庄老街開車二十幾分鐘即可抵達向天湖。它位於海拔738公尺的高處，是個面積廣達十餘公頃的天然湖泊，群山環繞。有陽光時，靜謐的湖面倒映著周圍的山光水色，有著出塵的幽美；而在經常起霧的日子，在一片朦朧中，更讓人覺得如夢似幻。
向天湖不僅景色優美，它更是賽夏族的聚居地與聖地，每兩年一次的巴斯達隘（矮靈祭，每十年則為大祭）就在湖畔舉行。雖然無緣來參與盛會，但我們卻可以到湖畔的賽夏族民俗文物館，去觀賞跟矮靈祭相關的的文字、照片、影片。在慢慢觀賞後，總算對很早就聽說的神祕矮靈祭有個粗淺的認識。
矮靈祭的起源為：很早以前，跟賽夏族比鄰而居的黑矮人擁有各種技能和法術，他們教導賽夏族如何農耕與祭神，每年作物收成後，賽夏族會邀請他們又愛又怕的黑矮人到部落裡作樂。但日子久了，黑矮人竟利用法術非禮賽夏族的婦女，難以忍受的賽夏族人於是在一次豐年祭時，設計殺死受邀前來的黑矮人。但此後，他們的農作就開始歉收，災禍叢生。為了慰藉死去的黑矮人並祈求原諒，賽夏族人於是在每年農曆十月中旬的日落後舉行矮靈祭（後來改為兩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
矮靈祭的流程可分為迎靈、娛靈和送靈三個階段。祭典第一日，主祭帶領眾人邀請矮靈明天來參加儀式；第二日，主祭家準備祭品，迎接矮靈前來享用。接著是一連三夜的娛靈儀式（只有這部分開放給外人參觀），各家扛著代表自己姓氏的舞帽，腰繫會發出響亮樂音的臀鈴，展開通宵達旦的歌舞，回憶過去與矮人的相處，表達對矮靈的虔敬與懺悔。隔日清晨則舉行送靈儀式，主祭在祭屋內祭拜矮靈後，接著便驅靈；最後一日，族人們集體到河邊送靈，整個儀式才算結束。
這種為既愛又怕的「異族」舉辦的祭典，而且在祭典裡同時展現興奮狂喜與淒涼悲切的矛盾雙情，在世界各地是很少見的。對「看圖聽故事」的我們來說，即使一知半解，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除了矮靈祭，文物館裡也有關於賽夏族的靈魂觀、禮俗、日常生活用品、服飾、捕魚與農耕器具及竹編、苧麻織品、住屋陳設等等的展示，讓我們增廣很多見聞。
最後，站在文物館三樓的陽台，看著霧中的向天湖，一條木拱橋通往湖的對岸，我知道在那林蔭深處有一間花木扶疏的餐廳，三年前的四月天，我們就和兒子谷神在那裡愉快地用餐。
兒女還小時，曾帶他們來過向天湖，但谷神說他已毫無印象，於是那天在從台中返回時，我們又和他來到了向天湖。但因為還在防疫期間，沒什麼遊客，民俗文物館也休館，雖然頗為遺憾，卻也只能沿著向天湖繞一圈。
今天和妻子再來向天湖，兒子的照片就放在我口袋的皮夾裡，一直陪著我們四處行腳，希望他在和我們進入民俗文物館時，能「補看」他來不及看到的賽夏族矮靈祭，認識那個既興奮狂喜又淒涼悲切的故事。
至於是否又要在濃霧中去繞向天湖一圈？我想，就不必了。上次三個人一起走，已經很完美。
下山時，經過一彎處，想起那次下山，由兒子開車，一隻老鷹抓著一條小蛇忽然從擋風玻璃前低飛而過。真是難得一見的景象，坐在旁邊的我和他同時驚喜地發出「啊」的一聲，也是非常珍貴的人生一瞬。
（文：2024 / 7 / 9 照片：2024 / 5 / 26 2021 / 4 /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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