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533 姜紹祖乙未抗日與北埔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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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埔秀鑾公園裡有三個相連的紀念碑塔,中間較大的「開拓大隘紀念碑」,我在前文已介紹過,本文再談左右兩邊的「烈士姜紹祖先生成仁紀念碑」與「復中興烈士紀念」,它們都跟抗日有關。

 甲午戰後,台灣被割讓給日本,當日軍來台接收時,各地民眾與官方紛紛組織義勇軍與「臺灣民主國」正規軍共同抵抗日軍,史稱乙未戰爭。姜紹祖為開拓大隘居功厥偉的姜秀鑾的曾孫,家境富裕的他不甘受日本統治而加入「臺灣民主國」的正規軍,成為棟軍將領(軍階為都司),率領棟軍及鄉勇迎戰日軍,在苦戰後被俘,因不願屈降,在獄中吞食鴉片膏自盡,年僅十九歲。

 1977年,鍾肇政在撰寫《姜紹祖傳》時,收集到姜紹祖起義時所寫的兩首詩:第一首是〈出師贈同學〉:「書幃別出換戎衣,誓逐胡塵建義旂;士子何辜奔國難,匹夫有責安鄉畿。」第二首是〈自輓〉:「邊戍孤軍自一枝,九迴腸斷事可知;男兒應為國家計,豈敢偷生降敵夷。」今日讀來,讓人不勝感慨。

 至於「復中興烈士紀念」碑,指的則是發生在1907年的北埔事件,這也是日本據台初期台人的激烈反抗被弭平後,所爆發的第一起武裝抗日行動。事件源起於峨眉鄉客家人蔡清琳早年當過日本的巡查補,但因對日本政府不滿,而秘密糾集北埔地區的漢人(客閩皆有)與北賽夏原住民,自稱「聯合復中興總裁」,揚言大清帝國的軍隊將登陸新竹,而密謀起義做內應。

 後因起義訊號的誤判,1907年11月14日,漢人何麥榮等及賽夏族共150餘人率先攻打日警北埔支廳(即今金廣福公館),殺害支廳廳長、郵電局長、日警與日本人共57名(其中有5位為兒童)。

 台灣總督府聞訊後立即派兵到北埔鎮壓,義軍死傷慘重,退入山區,蔡清琳則前往五峰鄉(北賽夏)避難。日軍指揮官揚言抗日份子若不出面自首,就要屠村。後來在村長拜託義軍,事已至此就應敢做敢當,不要連累鄉親的曉諭下,殘餘的義軍才出面投降,大部分被殺。而蔡清琳等隨後也被賽夏族殺害,並將屍骸交給日軍,將功折罪,躲過一劫。

 這樣的敘述當然過於簡略。但綜觀日治時期的武裝抗日,不管是北埔事件、南庄事件、霧社事件、乃至後來的噍吧哖事件(這幾個事件的發生地我們都去過,也都寫過文章介紹,有興趣者請參考我的個人網站島嶼行腳或發現台灣之歷史欄目),大抵是台人因不滿日本高壓統治而起義反抗,殺死當地武力薄弱的日本警察及其眷屬等,旗開得勝,人心振奮;但在日本大軍及重武器趕來後,義軍及受牽連的百姓就如擋車的螳臂,被輾壓得血肉模糊。對這樣的悲劇或者命運,除了哀矜,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們從秀鑾公園的紀念碑塔開車往上行,不久來到公園的最高處,將車停在一個圓弧形涼亭的旁邊,再往前走,即可到「合抱樹廣場」。

 廣場上有一座長廊式的涼亭,旁邊有兩座日式石燈籠和三塊殘碑。那是日本政府在1909年所立的「北埔事件遭難之碑」,有一塊斷碑上還可見「十五日殉職」字樣,指的應該是1907年11月14日夜裡爆發北埔事件翌日被殺的日本公務員。這些紀念碑在台灣光復後受到破壞,如今孤立在這裡,成了那段歷史的殘跡和另一種見證。

 合抱樹廣場相當幽靜,但其實也頗為荒涼。我們這才注意到長廊式涼亭的邊邊,坐著背對我們的一個人,完全無視於我們的到來與存在。離去時,忽然看到一隻斷了腳、也只剩下一根觸鬚的蝗蟲靜靜地趴在一根斑駁的斷柱上。

 即使生命有過難以言說的悲與苦,也已殘缺,但還是要默默地、勇敢地、自在地、沒事般地活下去。不是嗎?

(文:2024 / 8 / 22  照片:2024 / 8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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