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0425 在鍾肇政文學生活園區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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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午時分,我們來到龍潭國小旁,由舊日式宿舍群整修而成的「鍾肇政文學生活園區」。

 園區包括3、5、7、9、11號宿舍,只有11號宿舍才是鍾肇政任教於龍潭國小時,居住長達十年的舊居,其他則是陳列跟他的文學創作與文學活動相關的資訊站、大河學堂、以文會友講堂等。

 在六十歲以前,我對台灣早期的本土作家和藝術家都很生疏,興趣也不高,要實話實說嘛,就是雖然從年輕時代就自詡為知識份子,但卻崇洋媚外,只喜歡看西方哲學、文學、藝術、科學的相關著作,心儀他們在這方面的大師;台灣和中國近現代的東西都看得很少(日本現代文學可能是唯一的例外)。

 也許是出於一種「遲來的愧疚」吧,近年來跟妻子在島嶼行腳時,對台灣早年的藝文界菁英像吳濁流、賴和、楊逵、鍾理和、龍瑛宗、李榮春、蔣渭水、陳澄波、顏水龍、李梅樹、鄧雨賢等,不管是他們的紀念館、故居或墳墓,我們都會去參觀、親近、憑弔,了解他們的奮鬥、成就,所遭遇的橫逆、艱困與辛酸。

 鍾肇政文學園區一兩年前其實已來過,因為適逢內部整修,只在屋外繞了一圈,然後到武德殿(文友廣場)走走。今天終於如願以償,在參觀了以後才知道,鍾老寫過《濁流三部曲》、《台灣人三部曲》、《高山組曲》及《怒濤》等長篇巨作,堪稱是開啟台灣大河小說書寫的第一人。

 但最為人所樂道的還是1960年他在聯合報連載的第一部長篇小說《魯冰花》,描述一個有繪畫天份的貧家子弟古阿明在當時台灣僵化的教育體制與不公不義的社會現實中被打壓、受歧視,而終至夭折的故事。後來改拍成電影,記得我當年還為電影寫過一篇影評。

 幾年前,我去參加《文訊》主辦的文藝界重陽敬老聯誼的餐敘,被安排和鍾肇政與一些台籍作家同桌,鍾老是由他女兒(?)陪著出席,年事已高的他幾乎不說話。聽同桌的賓客相互寒暄或詢問鍾老的女兒,自覺像隻孤鳥的我幾乎插不上話(只聽過同桌者中一兩個人的名字,其餘則一片空白),只能默默無語。

 如果我能早一點對鍾老多一些認識,那麼在他還在世時若有幸能再見到他,那我會告訴他,我讀過他翻譯的三島由紀夫的《金閣寺》、安部公房的《砂丘之女》與《箱子裡的男人》。我對他們那一代台灣作家在轉換寫作文字上所遇到的艱辛深表不忍與同情,也對難以透過文字書寫感受他們深邃的心靈世界感到抱歉。

 看著舊居裡那一台刻鋼板油印的老舊機器,知道他在1957年為了和台籍文友互通訊息、彼此打氣,而創辦《文友通訊》,自己刻鋼板、油印發給文友,當時參加的有陳火泉、鍾理和、李榮春、施翠峰、廖清秀、許炳成、許山木、楊紫江和鍾肇政等九人。

 多年前,我到宜蘭頭城的「李榮春文學館」瞭解這位幾乎被遺忘的孤寂作家時,知道在1980年,鍾肇政又找到失聯多時的李榮春,當時在台灣文壇已享有盛名的他,對昔日文友的落魄孤寂感到不忍,曾多次撰文談及李榮春,疼惜他 的「埋沒草萊」、「不遇」;在接受訪談時,更不時為他抱屈,哽咽落淚。我覺得這不只是友情而已,更是關心台灣文學與台籍作家現實生活的真情流露。大家尊稱他是「台灣文學之母」也是實至名歸。

 雖然在文學園區只待了一個多小時,但因此而知道很多事、也想起不少人,我的收穫可能比閱讀鍾老的大河小說要來得多。

 (文:2024 / 7 / 23  照片:2024 / 7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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